當日沒什麼事,和易氏交流了一番尚食局和尚儀局的事宜後,雪梨陪著阿杳四處走了走算是解悶。尚食局今年新進來的七十二個小宮女都是八|九歲,下午時正好在一起學著剝冬筍,看得阿杳開心死了,畢竟有這麼多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姐姐在的情況太少了。
於是阿杳也弄了兩顆冬筍來剝著玩,還給雪梨也塞了兩顆。雪梨剝起來當然是得心應手的,至於阿杳嘛……
反正只是玩而已。
這東西剝起來還挺磨手的,剝完之後比剝之前小一大圈,阿杳皺著小眉頭吭哧吭哧掰得很努力,雪梨飛速剝完了兩個之後就在旁邊托腮笑看著她,阿杳剝到一半時抬頭正對上雪梨的笑容,旋即一撅嘴:“娘你壞!”
哦呵呵呵……
雪梨愈發覺得阿杳長大之後更好玩了,很聰明的小姑娘嘛,她故意欺負她,她一下子就能看出來。
當然欺負完了還是要哄一鬨、鼓勵一下,雪梨再剝的時候就放慢了許多,一直等到阿杳把手頭的剝完了,她才把手裡這個完全剝乾淨。
於是阿杳就很滿足啦!很有自知之明地覺得自己剝半個的時間和娘剝一個的時間差不多已經很不錯了……
母女倆就這麼玩冬筍玩了將近一個時辰,等到負責教導小宮女的女官們一進來,雪梨立刻哄著阿杳走了——一會兒準有手笨剝得不好的要挨罰,這場面還是不讓阿杳看為好。
當天晚上,雪梨是哄著阿杳一起睡的,睡前阿杳問她:“娘叫酸梅烏梅過來好不好?我想她們啦!”
雪梨應說“好的,明天就讓她們過來陪你”,心裡卻瞬間有點奇怪——她白日裡已經讓杏仁去叫人了,怎麼到這會兒都沒來?
可能是要收拾收拾東西,明天才會過來?
雪梨一時沒多過問,酸梅烏梅和九格院裡的其他宮女畢竟是不一樣的,她們兩個在奴籍就低人一頭。她對旁人催促只是催促而已,到她們倆身上或多或少就成了罪過。那兩個小姑娘活得夠戰戰兢兢的了,她寧可平時對她們放鬆點,反正也不是急事。
翌日一早,雪梨卻是剛一起床就見福貴在外面探頭探腦。
阿杳還睡得正香,她便迎出去問:“有事?”
“鬧了點誤會。”福貴也識趣地放低了聲音,“酸梅烏梅昨兒來尚食局之後,杏仁說還有別的事,就讓她們自己過來。可這倆又沒來過尚食局,想問路,但碰上被問的幾個宦官心情正不好,觸了黴頭了。”
雪梨黛眉一挑,自知這“觸了黴頭了”是什麼意思。在奴籍的人,太容易觸人“黴頭”了。
她便問:“傷著了?”
“有些。”福貴欠身,“還在柴房關了一夜,早上彭啟鍾彭啟鈺去傳膳時路過,聽見烏梅在裡頭喊才把人領回來。現下人在西屋候著呢,那幾個宦官也過來謝罪來了。”
雪梨心裡既生氣也有疑,默了會兒道:“叫個人過來看著阿杳,我去看看。”
“諾。”福貴應下,轉身就找了蜜棗和紅糖一起過來,又囑咐豆沙和芝麻去雪梨那邊瞧著些。
雪梨甫一邁進西屋,嘩啦啦跪下四五個宦官,磕頭疾呼:“娘子恕罪!”
若按雪梨自己的意思,她現下很想“心狠手辣”一回,多少讓這幾人吃點苦頭、長個記性。
——不管他們昨天心情多不好,拿酸梅烏梅兩個剛滿八歲的小丫頭撒氣都不是什麼好人。
冷眼瞪了他們好一會兒,雪梨強忍住了。
尚食局到底不是她九格院,這裡的人也不是她的人。她雖然可以仗著身份發落,但太容易落個“恃寵而驕”的壞名聲了。加之酸梅烏梅在奴籍,他們的做法雖然不善卻說不得有錯,這名聲壓下來之後她連給自己辯白都難!
雪梨心裡悶悶的,暗搓搓地想,我能放過他們之後在他們碗裡下點巴豆什麼的嗎?!
把這個念頭撥開揉碎扔掉,她一聲輕咳:“日後拿旁人出氣之前,先問明白是誰的人。這倆丫頭是陛下撥給平安帝姬的,帝姬昨晚還想著她們呢。”
幾人磕頭如蒜倒,連聲道“娘子恕罪、帝姬恕罪”,雪梨心裡憋著氣,就有意由著他們多磕了會兒,估摸著額上都有一塊紫了才道:“忙你們的去吧。”
幾個宦官渾身一個激靈,再叩首之後半點都不敢多遲疑,一溜煙就沒影了!
雪梨這才看向旁邊的酸梅烏梅。兩個人都是半邊臉上帶著青紫痕,依稀能看出是指印。酸梅看起來只是蔫耷耷的,烏梅則臉色慘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