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阿杳咂嘴之後,抱著她的胳膊問:“娘,我能喝一口嘛?”
雪梨:“……”
阿杳五歲了,多喝自然不行,但喝上一小口應該是沒關係的。可她看看杯中的倒仙釀,還是覺得對她來說太烈了,就跟她說:“這個不行。你挑個更溫和的花釀或者果酒喝一口吧。”
阿杳就懵掉了。
扭頭看看案上的近二十個小壺:挑哪個啊……
其實就連雪梨也不清楚這裡頭到底哪個最溫和最適合小孩子喝,躊躇了一瞬之後,她琢磨著不然咬咬牙幫阿杳都嘗一遍吧——她混著喝、喝醉了,總比阿杳喝壞了強啊!
她正思量著,酸梅主動過來了,踟躕著請命說:“奴婢幫帝姬嘗吧。”
咦?
雪梨想了想,答應了,拿了乾淨的酒盅來讓酸梅嘗。酸梅一邊嘗她一邊在旁邊叮囑:“少喝點,聞起來味道就衝的,你就別喝了。”
酸梅嚐了一圈之後,挑了個酒味最柔、甜味最明顯的桃花釀出來倒給阿杳。阿杳接過杯子,剛抿了一口,酸梅頭中一暈……
“酸梅!”蘇子嫻反應很快地扶住她。
酸梅靠在蘇子嫻肩上懵了一會兒,開始哼小曲兒……
然後全院就傻眼看著酸梅開始耍酒瘋了。
這絕對是喝大了!
酸梅倚在蘇子嫻肩頭笑得特別開心,起身轉了一圈後又跌跌撞撞地坐到了雪梨身邊去。
烏梅都嚇瘋了,腿上一軟就要跪下替酸梅謝罪,雪梨趕緊伸手拉她起來:“沒事……”
話音未落,酸梅撞在雪梨肩頭了!
大人們耍起酒瘋來都不管不顧,何況才八歲的酸梅!她平日裡活得再怎麼謹慎小心,這會兒也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倚在雪梨肩頭又笑又唸詩詞,端然就是個小姑娘的模樣。
雪梨瞅著她都哭笑不得,這能怎麼辦?只能試試看能不能把她哄住。
她又怕酸梅暈厲害了摔著,只好摟住她哄她:“酸梅?酸梅乖啊!不念詩了啊!天晚了!”
酸梅:“春眠不覺曉……”
雪梨:“聽話啊!不許唸詩了!”
“嗯……”酸梅惺忪醉眼眨一眨,“雲對雨,雪對風……”
不讓唸詩就唸對子?
周圍笑倒一片!
皇帝到的時候,還沒進院就聽到裡面一片喪心病狂的笑聲。
他好奇地繼續走過去,邁過門檻,一眼就看見阿杳和阿沅兩個小傢伙抱在一起笑成一團,阿杳笑得都擦眼淚了!
再看雪梨,胳膊上掛著個小丫頭。小丫頭正在認認真真卻口齒不清地揹著《聲律啟蒙》,謝昭聽著一句“秋雨瀟瀟,漫爛黃花都滿徑;春風嫋嫋,扶疏綠竹正盈窗”,沉吟著想想,這都背到《江》篇了。
她一邊背還一邊揮手,雪梨就很窘迫地一次又一次把她的手按下來:“酸、酸梅?酸梅別鬧了!”
“旌對旆,蓋對幢!”
“好了好了故國對他邦……”雪梨快哭了,伸手捂酸梅的嘴。
皇帝輕咳一聲沉著臉走過去的時候,酸梅正被捂得聲音發悶地接“千山對萬水”。
眾人急忙見禮的時候,那邊又清脆地喊出一句:“九澤對三江!”
這回眾人都覺得這個奴籍小丫頭完了。
本來就死了都沒人管,她還失禮失到陛下跟前去了!
雪梨一邊扶著酸梅,一邊還想笑迎過去,一時十分尷尬:“陛下……”
是以魚香得以先她一步撲進了謝昭懷裡,大爪子往他肩頭一搭,伸舌頭就舔。
“……魚香!走開!”謝昭趕忙推它的大腦袋,費了半天勁把它推開之後,阿杳和阿沅又跑過來了:“父皇!”
“哎……”謝昭有點應接不暇,把兩個孩子一手一個抱起來之後,雪梨還在和酸梅僵持著。
於是他瞥她一眼,風輕雲淡地就往屋裡去了。雪梨瞧了瞧,使了點勁趕緊把酸梅掙開了,著人扶她進去睡覺,自己小跑著追上謝昭。
別不高興嘛!
……她也不是故意這麼沒規矩的嘛!
謝昭把阿杳阿沅放到榻上,阿杳拉著他就問弟弟妹妹怎麼樣啦,謝昭一臉慈父相摸著阿杳的額頭答說都挺好的,長得可快了。
雪梨在旁邊賠笑找話:“我也可想阿淙阿泠了呢……”
然後阿沅問,他們吃粽子了嗎?謝昭就告訴她他們還都太小了,還不能吃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