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清晨,御駕回到皇宮。
豆沙和福貴早已一起把小院收拾好了,雪梨高高興興地要回去,卻被謝昭攔了下來。
謝昭一臉從容:“紫宸殿騰個側殿給你。”
雪梨滯了一瞬,堅定搖頭:“奴婢還是回去住吧!紫宸殿這邊……總有大人覲見,多不方便……”
這和避暑的時候不一樣,避暑時雖然也有朝臣覲見,但到底比在宮裡少多了,許多事情都直接送奏章去就行了。她在有人覲見時把門一關,在房裡悶上片刻等那邊議完事就可以。
但在紫宸殿,時常能見到的是早朝後皇帝回來就不停地有人覲見,議事一議就議一上午都很正常——偏她如果當晚值就愛一覺睡到中午再磨蹭著起來,另還有個獅子在這兒臥著。萬一哪天不小心讓各位大人一回頭看見一宮女在側殿睡著四仰八叉、旁邊還有隻大獅子在她懷裡被揉得毛都亂了……
以後還怎麼見人啊!
雪梨心裡拿定主意這絕對不行,看謝昭板著臉不答應她也不退縮,在旁邊扯扯衣袖,黛眉皺得可委屈了:“陛下讓奴婢回去嘛,那邊還有好多果樹呢!秋天到啦該結果子啦,奴婢還想自己摘著吃呢!”
謝昭一聽,還真沒辦法了。
她若只說被外人看見不好什麼的,他自有理由把她扣下——其實議事的時候去前頭的宣政殿也是可以的。
但是她說這個理由他就沒轍了,總不能把樹移到紫宸殿裡給她種著玩,她還著意強調了“自己摘著吃”,這意思就是叫人摘了送過來也是不成的。
看她滿臉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彎彎的細縫,底下還有濃密纖長的羽睫壓出另一道弧度,謝昭也知道她這是拿理由誆自己呢。沒好氣地在她額上一拍,他冷臉斥了句“沒心沒肺”,然後也只好隨她回去住了。
讓她自在點倒是也好。雖然他想離她再近些,但強縛住她沒準兒真會弄巧成拙了。
幾日的顛簸下來雪梨子嫻都累得夠嗆,沐浴完就各自回屋睡覺去了,楊明全更是栽倒就睡。從行宮帶回來的東西就直接交給了豆沙和福貴,讓他們自己挑喜歡的分去。
那邊和宮裡挺不一樣的,連宮女間流行的飾物風格都不同。雪梨看得新奇,給豆沙帶回來不少,另給福貴也帶回來些腰佩香囊之類的小玩意。二人在屋裡看著東西都覺得挺開心,豆沙還直接研究起手裡的絹花怎麼做了。
院裡傳來敲門聲二人一怔,豆沙便起來去開門,她跟福貴說:“剛回來,沒準御前有什麼事要找姐姐呢,我去開門,你把東西收收。”
福貴一應,著手收拾。收拾到一邊聽到外面的交談隱有變成爭執的意味,跑出去一看,門內是豆沙、門外是個看上去跟雪梨子嫻差不多大的女官,二人確實面色都不好。
“這位姐姐。”福貴笑著一欠身,不著痕跡地把豆沙擋到後頭去了,“院兒裡的事歸我管,您有事跟我說。”
那女官靜了靜氣,猶瞪了豆沙一眼,才道:“我來見見御膳女官和蘇姑娘,帶了些東西給她們,她倒好,說她們睡著不讓進門也就得了,怎的東西也索性不收?”
福貴一聽,明白了。
這其實是蘇子嫻交待的,蘇子嫻覺得雪梨現下在御前得臉了,來巴結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他們收禮是小事,收完禮欠了人情就是大事了。
這個理雪梨也點頭認可,所以小院裡早有通行規矩,除了陛下的賞賜外,和陳冀江、徐世水外加御前幾個大宮女以及御膳房的熟人有禮尚往來無妨,其餘的一概不收。
這規矩豆沙執行起來最嚴格了,她曾經因為不懂事隨便和後宮的人說話捱過板子。一見這位女官非要把東西送進來的架勢她也橫了,雙臂一伸死活不讓人進來,外頭的就也急了。
福貴想了想,賠著笑跟外頭的人道了聲“女官稍候”,然後把豆沙拉到一邊:“這人瞧著面生又位份不低,指不準是兩位姐姐在行宮認識的朋友。要不你去回阮姐姐一聲,看她怎麼說?”
豆沙認真想想,說:“我去叫子嫻姐姐吧!雪梨姐姐今天晚上當值,讓她先睡著。”
福貴一想也是,子嫻要到明晚才當值呢。就這麼著,片刻後蘇子嫻打著哈欠從屋裡出來,原還有點床氣,到了門口向外一瞧,又生生堆出笑來:“安姑娘。”
心裡暗自磨牙:你來幹什麼啊……
安錦一見蘇子嫻也是笑意滿盈,和子嫻相對一福,便徑自跨過門檻去,她捧了捧手裡的木匣:“路上原還想跟兩位姑娘好好說說話呢,沒想到一趕起路來半點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