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越想越覺得自己賤得慌,支著額頭使勁揉太陽穴。
過了一會兒,第三聲“撲哧”傳過來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了了。
“雪梨!”皇帝低沉一喝,雪梨的笑聲戛然而止。
“我乖乖的不吭聲”——她臉上寫著這七個字。
皇帝陰惻惻地斜眼睇她,牙齒磨了磨,手掌一叩,把那碗湯圓拿了起來。
他把湯圓往她手裡一掖:“拿去一邊吃去,別在這兒笑話朕。”
“哦……”雪梨悶悶地端著碗走了,陳冀江在旁邊揶揄都不知道怎麼揶揄了。
陛下您是真沒察覺自己都被她欺負得沒脾氣了啊?
罷了罷了,您高興就得。
要不說這丫頭有福分呢,放在別人身上約等於“不要命”的事兒,放她這兒不僅自己沒事,還反過來能給自己撈個好處。
——這不就又混了五個湯圓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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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小打小鬧、又在某種程度上“並不逾越”地一直過到了七月下旬。天氣緩緩轉涼,該起駕回洛安了。
馬車駛出郢山的時候雪梨望著旁邊的山林才恍然驚覺:美景幾乎都沒看啊!
光顧著在清涼殿裡看他了。
謝昭見她傻望著車窗外也大致能猜到是怎麼回事,探手在她臉上一捏:“別急,近來朝中事多,就沒得空再帶你出來。你想看這個容易,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雪梨“哦”了一聲放下窗簾,再回頭看看他,臉就又紅了……
這回她坐在他車裡了呢!
當然不止是她,還有魚香這個小壞蛋也在這兒賴著——本來它應該在籠車裡來著,但這小壞蛋它還記得來時被裝在籠子裡的事兒呢,見他們一上車它就懂了,一看楊明全朝著它來立刻就躥了。楊明全哪兒快得過它啊?它直接朝著謝昭和雪梨都上了的那輛車就竄上來了,嚇得楊明全在外面磕頭大呼了半天“陛下恕罪”。
然後它就賴在車上不走了啊!謝昭躺著休息,雪梨在旁邊發呆,它趴在倆人中間呼哧呼哧得挺自在啊!
弄得謝昭想趁在路上的機會和雪梨在近一步都沒機會——獅子擋在中間還近什麼啊!車裡的地方到底有限,讓它滾到一邊去把雪梨換到中間它還不幹!
倆人傻看著一頭沒心沒肺的大獅子半個時辰,心裡都被逼出了一種“牛郎織女隔銀河”的悲慼。於是雪梨想想,先伸手開始摸獅子,謝昭一見也跟著她摸獅子。
加深個感情還要透過獅子是有多慘!
晚上時到了驛館,這種狀況可算得以緩解了,二人默契地一臉賭氣狀,中間只隔了兩寸距離,把魚香甩在身後不理不睬。這個素來橫在二人之間的傢伙看看中間地方不夠急得夠嗆,繞在周圍轉來轉去,看著他們一臉快哭了的表情。
倒是也沒氣它太久。主要是雪梨覺得累了,與謝昭一同用了晚膳後就自己回屋歇著了,魚香又得以賴在她身邊霸著周圍的地盤,又是打滾兒又是嗷嗚嗷嗚。
簡直是在嫉妒她最近對謝昭關注太多忽略了它啊!
另一邊,謝昭悠悠笑著,吩咐膳房記得給魚香備個肘子送過去,自己又尋了本閒書來讀,初讀了兩頁,門聲響了。
陳冀江去開的門,門一開衛忱便進來一揖:“陛下。”
“明軒君。”謝昭頷首,示意旁人出去,而後問他有什麼事。
衛忱近來暗查的是幾個世家的情況,還是不讓外人聽為好。
待人退出去了,衛忱卻還是神色沉沉:“陛下吩咐派去雪梨家鄉的那個小旗剛傳了信回來,請命再調一個總旗去。”
謝昭眉心倏蹙:“怎麼回事?”
一個總旗有五十個人,打聽個婚事要那麼多人幹什麼?
這是出了什麼意外?
衛忱重舒了口氣,神色凝重得讓皇帝心裡不安。他示意衛忱坐下,強定心神:“你慢慢說。”
衛忱卻連“慢慢說”都不知道怎麼說!
坐在旁邊悶了半晌,他說了一句自己都覺得很丟人的話:“派去的那十一個人,在雪梨定親的霞安鎮,被人給圍了。”
堂堂奉皇命辦事的御令衛在個人數不過幾百的小地方讓鄉民給圍了!衛忱接到那封信之後愕了許久,他甚至真的去比照了筆跡,確定真是那小旗的自己而不是有人蓄意捉弄,才終於信了這個荒謬事。
謝昭聽完也是不懂了,蹙著眉示意衛忱繼續往下說,衛忱的口氣十分懊喪:“雪梨的家鄉在離這個霞安鎮四十餘里的阮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