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餛飩,謝昭忽地又說:“阿杳的夫家也可以開始挑了。”
雪梨一口湯猛地嗆了!
“咳——!”好像一塊蝦皮嗆進了嗓子裡,她連咳了好幾口,面色都紅了才緩過來,無比詫異地望著他,“阿杳才七歲!”
“我知道,就是慢慢挑著。”謝昭輕鬆笑道。
雪梨怔了怔神:“你打算……多大的時候把她嫁出去?”
謝昭眉頭一挑。
“說了‘就是慢慢挑著’。嫁人早著呢,民間十四五成婚,咱留她到十七八也沒事。”他說著,從自己碗裡舀了個餛飩餵給她,“別緊張,讓她早早嫁了我也捨不得。”
哎……可是畢竟開始談婚論嫁了啊!
雪梨突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好像前一刻阿杳還小小一個抱在懷裡軟軟的呢,後一刻就要開始挑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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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外,七王府。
七王打算為易氏請封的事沒瞞兄弟們,兄弟們也沒瞞自家女眷,於是七王府這幾日都挺熱鬧。
今天,各府王妃更是都湊到一起來了,道賀閒談品茶吃點心地過了小半刻之後,二王妃睇了睇眾人的神色,清清嗓子道:“這個……七弟妹是跟宮裡走動最多的,冊禮之後再進去拜見,可否替我們美言兩句?”
一年多前的事,弄得各府到現在都氣虛!
本來是剛摸準皇帝的意思,打算在阮娘子封后前先把關係混熟了,日後有所求的時候好辦事。結果她們還什麼都沒提呢,宮裡突然就查起賬來。
光是查賬沒事,可是這麼一查,九曲十八彎的關係翻出來不少。宮裡後來發落了一批宦官女官,現在想想都讓人心有餘悸。
老實話,若是牽連到王府裡,王妃們著實覺得有點冤——她們也就是尋常的交際打點,至於若宦官女官們搭上這條線後黑了宮裡的東西來送禮……她們是真不知道那些禮乾不乾淨啊!
陛下一直沒說什麼,各府就一直對這個有點心慌。罪名嘛,但凡被人攥在手裡了,就總是趕緊罰了才反倒叫人安心——不然誰知道他是不是打算秋後算賬啊?
再說,就算陛下沒打算秋後算賬,那萬一皇后到時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出來治她們這些命婦呢?
王妃們擔心的大多是後一條,畢竟,只要皇后想立威,眼皮底下已抓到的錯是最容易被拿來說事的。足足一年裡,除了有女兒在宮裡給帝姬伴讀的三王妃和五王妃外,餘人都是一想這個就慌,摸不準阮氏的脾氣。
眼下二王妃這麼一提,旁人便也三三兩兩地各說了幾句。易氏微笑著耐心聽完,方吁了口氣,頷首道:“各位殿下既肯叫我一聲弟妹了,我也改口叫嫂嫂吧。要我說,嫂嫂們別急這個,阮娘子是年輕氣盛,‘新官上任三把火’大抵也免不了,但她不會拿嫂嫂們開刀的。”
易氏心裡估摸著,這事先不說陛下能不能答應,就是阮娘子自己也不會這麼幹!
“她去年查賬、收拾宮女宦官,那說到底是清理自家的下人。可是牽涉到王府,妯娌之間她不會的。”易氏頓了頓,“她不是會為了給自己立威就把旁人的好日子都搭進去的人。七殿下也說了,阮娘子冊了後,對她而言更要緊的是成了陛下名正言順的妻子,不是皇后這個名分。”
是這樣?
眾人心裡好像安穩了些,又不知該不該全信。
阮娘子膝下的孩子太多了——陛下親生的收養的全在她那裡,她一旦當了皇后,單憑孩子也夠讓她底氣十足了。到時候怎麼樣,誰知道呢?
不過也罷,既然這句“誰知道呢”放在這兒,眼下非得讓易氏說個所以然也就沒什麼意義了。無非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皇后娘娘到時候真要出手,她們還真就只能跪到長秋宮前告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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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屋裡燈火通明,陳冀江手裡託著的一對核桃轉了一圈又一圈。
核桃互相摩擦時的輕響不絕於耳,徐世水坐在旁邊被這聲音擾得愈發心煩、愈發等不及了。
但他又不敢追問,師父眼下明顯是想事呢。
陳冀江自己也困了,打了個哈欠,復又凝神繼續想。
洛安近來的事……不對啊!
七殿下給易氏請封的奏章雖然尚未送進來,但這事也還是擱到檯面上了——各府親王都知道了,宮裡也聽說了動靜。他估摸著,陛下大概也已聽說了這事,待得奏章送進來,就剩下批一句“準”或“不準”了。
鮮少有親王給側室請封鬧出這樣大的動靜的——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