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到正三品按律算“二十七世婦”這一級有四個人,是那次採選的時候太后留的人,同樣讓她們在外面磕個頭,然後請到側殿上好茶請她們“稍候”,過一刻再去賠笑說“不好意思啊四位娘子,陛下不想見人了”,她們也說不出什麼來。
位在九嬪的兩個比較“不好說”——這是當年陛下剛長成時,尚寢局按規矩送去教人事的大宮女,兩個都比陛下還大幾歲。陛下剛登基那會兒宮裡上下都以為這兩位肯定撈不著什麼好名分,無非就是在後宮養著而已,結果陛下直接給封了九嬪,對人還挺客氣。
於是想到這二位的時候,陳冀江略苦思了一下,才說:“她們若來,就進去回個話吧,陛下見就見。不見的話,也請到側殿喝茶去。”
再往上數,位列從一品四妃的就一個,也是最難纏的——麗妃。不過,嘿嘿,麗妃娘娘被陛下打發到行宮伺候太后去了,陳冀江想著挺鬆快!
排在三夫人的惠妃和淑妃就不用說了,必須進去回話去,陛下也會給面子見見,不用他操心。
晚膳撤下去不到一刻,人就陸續到了。多少也都備了禮,但和朝臣宗親備的明顯不一樣,朝臣多愛備些貴重的珍品,嬪妃嘛,針線活居多,都想顯得自己賢惠。
仍舊是徐世水在門口迎著,面上滿是笑意地應說“一定一定!臣一定讓陛下知道娘子的心意!”——其實嘛,呵呵,哪有那個工夫。
位在九嬪的兩位是半刻後來的,皇帝沒說要見,但賞了些東西過去。
惠妃淑妃比這二位更遲半刻,是結伴同來的。陳冀江親自給迎進去,兩個人妝容都端莊得很,盈盈下拜問了聖安,起身,分別退到兩邊落座。
眼看兩個人互相遞了個眼色,謝昭輕咳了一聲,主動問:“惠妃有事?”
惠妃頷首,微微笑著,“是,臣妾今天才聽說三個多月前御令衛失了位千戶大人,陛下悲痛,下旨按親王禮葬的。”
是說陸勇。
謝昭沒有否認,點了頭:“是有這事,喪儀禮部已辦了。”
惠妃也點點頭:“臣妾知道死者為尊大,也不過問朝中的事。只是臣妾想知道,這位千戶大人的遺孀,陛下的意思是……”
“夫家追諡為王,她自當是該按王妃禮待。”謝昭喟嘆,交代完了又說,“朕此前想召她入宮一見的,但她回話說喪期事多,朕就沒催。現在百日熱孝也過了,改天讓她進宮來拜見你。”
這個謝昭也不好擋。不管陸夫人緩沒緩過來,規矩擱在這兒,她總得進來給掌鳳印的人磕個頭。
他只道惠妃是來提醒他這禮數上的事的,說至此就覺得話到了。正端茶來飲,惠妃抿唇輕哂:“陛下,臣妾覺得賜這位陸夫人王妃的位子並不合適。”
皇帝一怔,心頭甫一躥火卻又壓了下去。
惠妃說出這話倒也不難理解。朝中的事她不知道,但內外命婦現在統歸她管,平白多了一個,還上來就是王妃,是有些不合規矩。
他沉了口氣,解釋道:“這事惠妃按朕的意思辦吧。陸勇和朕相識多年,與兄弟無二,現在人沒了,朕也做不了別的,只能多照顧他的家人一些,朕心裡有數。”
“情分上再與兄弟無二,身份上也是君臣之別。”惠妃平穩道,口中添了三分肅穆,“陛下這麼做未免損了皇家的顏面吧。且不說陛下的叔伯兄弟是什麼身份,就是列位王妃,也都是名門貴女。臣妾打聽過了,陸何氏不過一個商賈之女,陛下一句話封她一個王妃容易,她自己可擔得起麼?”
“……惠妃。”謝昭深吸一口氣制止了她的話,這話實在讓他不舒服了。
他以為她要說陸勇的妻子商賈之女不知宮中禮數,來日逢了宮宴大概多有尷尬。他都準備好了告訴她不必強求陸何氏參宴,她說出的話卻是覺得以她的出身擔不起。
“御令衛的事你不懂。”他道,手扶著額頭想了想,遂站起身。
惠妃淑妃也忙起了身,謝昭走到惠妃面前,默了一會兒,平心靜氣:“這事就按朕的意思辦。陸家不用你操心什麼,日後的宮宴也不用她進宮。”
“陛下?!”惠妃覺得更不合適了。
“過幾天朕會召她進宮來見一見。”他微頷首,“你若覺得心裡不舒服,就不讓她去見你了,在紫宸殿喝盞茶就讓她回去。”
惠妃皺眉望著他,眼底不滿分明。他避開她的目光沒理,偏首道了句“朕要睡了”就朝著寢殿去,宮人立刻識趣地恭請惠妃淑妃離開。
陳冀江略忖度,一塊兒出去送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