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加倍當心才是最要緊的,自己時刻謹慎比出了事求助於旁人要保險多了。她寧可自己在規矩的事上“矯枉過正”,也不想再進一次宮正司的大門。
“而且、而且……”她打了個磕巴,有點不好意思地續說:“奴婢這三年在尚食局,沒正經歷過什麼事,好多事擱到眼前也不懂,非得出事了才恍然大悟知道輕重,好懸!”
按理說她能說出的道理應該是很簡單的,這回卻讓言承淮和衛忱琢磨了好一會兒,也沒太能體會她的這種誇張的恐懼——主要是做不到“感同身受”。
翻來覆去地一想,言承淮嗅出了點驚弓之鳥的味道。理解她年紀小,宮正司的事把她嚇得夠嗆,便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往前一推:“你想想這個。”
……這是什麼?
她疑惑拿起,聽得他又道:“你要避事不錯,可不能逮什麼避什麼,究竟要避哪一樣總得想清楚。”
雪梨望著他發呆,覺得他的話好難懂。
懵了會兒才開啟手裡的紙箋,上面五個字“賀金釵之年”,左下角的落款是“言承淮”。
……是他和那梨花釵一起給她的字條?!
雪梨看得一頭霧水,絞盡腦汁使勁想,能想到的也只是蔣玉瑤把釵子交出去的時候這紙條沒了、衛忱還問過她。
但言承淮剛才那話,是讓她朝哪方面想?
她求助地看向衛忱,衛忱又在仰頭數星星。
言承淮笑看著她的滿面茫然,也不說話,給她足夠的時間自己琢磨。
他原是想把蔣氏的事同她明說、免得她看同屋失蹤胡思亂想的,現下才知她不只沒有“胡思亂想”,而且壓根沒想——或者說,她想到的應對方法簡單到約等於無,甚至還不如無。
沒頭蒼蠅似的一味地躲?這種路數他聽都沒聽過!
……這麼下去早晚還得吃虧。
雪梨臉上的茫然持續不散了一會兒之後,抬起頭:“大人什麼意思?”
“……”言承淮沉了一會兒,看向她,哭笑不得,“今天你累壞了,先回去睡。若真一點都想不明白,過幾日再來問我。”
這種事總是自己想明白比聽別人說來得管用。當然,看她這天真勁兒……他也不指望她能全想明白,只要能把明面上的關係想出來,就算不錯。
雪梨自然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但他口吻中的威嚴看不見但摸得著,她的話就這樣噎住,原地踟躕了會兒,福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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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回房之後,雪梨想想方才見言承淮的事兒,莫名覺得特別害怕。
越回想越覺得他眼底藏著特別多東西,多到能壓死人一般,彼時她卻是困懵了沒反應過來,現在回想起來,又知道晚了。
就剩了自己乾坐著發抖的份兒……
繞了一圈又交回到她手裡的那張字條都快被她看穿了,也還是沒明白言承淮的意思。
他想說什麼啊?
還有……這個為什麼會落回他手裡?她沒有把它拿出來過,但宮正司拿到的時候沒有這張紙箋,不是應該被蔣玉瑤拿走了麼?
雪梨意識到這裡面可能有很複雜或者很深奧的底細,又一點思路都沒有。
長嘆一口氣,她從妝臺抽屜裡取出那盒子,暫且收起那張字條,磨墨鋪紙,先接著抄菜譜。
沒過太久,眼皮就又開始打架了。雪梨強撐著不被睏意征服,免得明天麻煩更多。
罰宮女的法子太多了,抄東西顯然是比較溫和的一樣,不傷不痛,但若抄不完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院裡的打更聲響起來的時候,已是三更天。
蘇子嫻抄的那道酒香燉鵪鶉做法簡單些,遍數也少,抄完了就在幫她抄。
她還差一百二十多遍……
兩個小姑娘左一個哈欠右一個哈欠地打著,看咫尺之遙的床榻覺得特別誘人。
院子裡有了點動靜,二人側耳聽聽,有男子說“例行巡查”。便習以為常地誰都沒動,直至敲到自己的房門才去開門。
“……大人。”雪梨一福。
這回來“例行巡查”的不是宦官。此人她眼熟但不算認識,倒對他那身御令衛的衣服更熟。
“燭火該熄了。”對方不鹹不淡地提醒了一句,雪梨剛要解釋她們還沒睡,他將一沓紙遞到了她面前,“指揮使大人說這是你落在他那裡的。”
她去的時候什麼都沒拿啊。
雪梨茫然接過,翻著一看,一頁頁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