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嫻這兩個資歷淺的反倒落了兩人一屋。
有驛館備膳,吃的就比中午強多了,送來的菜兩素一葷,另還有個冬瓜丸子湯。二人邊吃邊聊,說起行宮的事,子嫻說:“太后一直在行宮,也不知道這一趟會不會見著……”
說完二人相對一吐舌頭,臉上都是:見不著最好!
太后的難伺候到底是出了名的,雪梨還被她罰過,現在一提起這人她都害怕——再往深點想,那回是和七殿下一起用膳的事被太后知道了,太后覺得她壞了規矩,那……她這兩年還跟陛下一起用過膳、還一起出過門、還吐了陛下一身呢。
這讓太后知道了不得罰死她啊!
二人聊得正歡呢,門被“撓”響了。
子嫻素來怕這種利器剮蹭的聲音,一聽就縮脖子。雪梨納著悶去開門檢視,門一開就被撲了個跟頭!
“魚香!!!”她趕緊喝住它——魚香把她推倒之後舔得那個開心!兩個爪子搭在她肩頭,舔完額頭舔臉頰,舌頭上的倒刺磨得雪梨都怕自己被它舔破,笑著費了半天僅把它推開,反撲住摟著脖子罵,“近來愛舔人是怎麼回事?你是隻狗嗎?”
魚香“嗷”地一叫證明自己不是狗是獅子,然後撒腿就往外跑,跑出門外扭過頭看看她,跑回來拿爪子在她腳上一拍,再次往外跑。
這是要她跟著呢。
雪梨一臉疑惑,怔了怔跟著它出去了。反正驛館裡很安全,跟著它四處走也不怕。
他們御前的人都隨皇帝住在三樓,二樓是嬪妃,一摟是其他的隨從。魚香在三樓過道里躥得特快,跑跑跳跳地奔出好長一段才回過頭來等等她。雪梨哪兒跑得過這“大貓”啊?跟得挺費勁,只見魚香直奔著一扇房門去了,雪梨定睛一望,失聲急喝:“站住!!!”
還有約莫一丈遠的時候,疾奔的魚香借力縱身一躍,那扇門前持刀守著的御令衛都沒來得及擋它,門就被撲開了。
魚香穩穩地落地,站在兩扇門只見一聲霸氣地嚎叫:“嗷嗚!”
雪梨追過去之後“撲通”就給跪下了。
剛咬了一口糯米藕的謝昭:“……”
滿屋子的宮人:“……”
雪梨頭也不敢抬,僵硬地伸手,拽拽魚香的尾巴:“魚香……”
魚香尾巴甩甩不理她,然後腳下小顛兒著就朝謝昭去了,看起來十分歡快!
謝昭也挺好奇它是想幹嘛,挑眉看著,只見魚香跳上了旁邊的空座,倆前爪搭著桌沿站起來,然後就眼巴巴地望著桌上那盤冰糖肘子。
謝昭:“……撲哧!!!”
他起身拍拍魚香的腦門“等著”,接著先行走到門口,把雪梨拎了起來,再走回桌邊,邊走邊跟雪梨說:“還真把它教得不錯,不給也不會自己上爪子。”
徐世水在旁邊一聽就哭笑不得了:就這還值得誇呢?都扒桌沿了好麼!
得得得……魚香就是好就是好!和雪梨有關的東西陛下您就看什麼都好!
魚香一臉期盼地左看看雪梨右看看謝昭,扭過頭來再看看肘子。看了半天,那肘子也沒落它嘴裡。
——陛下吩咐讓膳房給它燉個新的,光是肘子就好別放調料,怕它吃鹹了掉毛。
這東西要燉起來挺費工夫,其間雪梨就傻看著魚香,魚香傻看著桌上那個燉好的流口水,近三刻後給它的肘子端過來時謝昭也早吃飽了,興致勃勃地和雪梨一起喂獅子。
魚香高興瘋了好嗎?肘子肉吃起來大塊大塊的不能更痛快,比平常吃丸子的感覺要豪爽多了,吃完了肉裡面還有個大骨頭,得有一寸多那麼粗,裡面骨髓滿滿的,還往外冒油。
謝昭手裡喂著魚香,眼睛卻始終落在雪梨的笑臉上。估計她經這一天的顛簸也累得不輕,思忖著留她坐會兒喝盞茶緩緩神。於是喂完肉後他把手裡的大骨頭扔給魚香,跟它說“自己慢慢啃”,然後起身淨手。
雪梨便也起身淨手,宮人捧來銅盆,二人一人一盆正洗著呢,聽見中間“嘎嘣嘎嘣”想得猛烈!
愕然扭頭一看,那個大骨頭在獠牙下迅速碎裂,它正兩眼放光地舔裡面的骨髓呢。
——並沒有打算“慢慢啃”。
牙口真好!果然不是狗!
在外人面前總愛板著張臉的謝昭今晚看魚香啃骨頭的樣子笑崩了好幾回。雪梨也挺輕鬆——打從“吐了陛下一身”這事出了之後,她就遠不像之前那樣對他敬畏有加了,好像有意地提醒自己“他是皇帝”都不太能緊張起來,總還是覺得他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