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直隸青龍河岸邊不遠的地方衙門裡,燕錦暄正在衙門的後廳和該省巡撫、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地方官們一起做緊急疏通河流的工作方案。
接連七天的大暴雨使青龍河的河水猛漲,過量的水流導致了多處河流改道的現象,因此河流兩岸的民居一夜之間被洪水沖走的已經不下四百多戶,居民死傷人數初步計算已達八百多人。
燕錦暄是前天得到訊息後從渤海連夜趕來的,到來之後便立即部署了緊急營救的工作。由於他在處理水災方面經驗老道,所以在他到來之後很快便將死傷人數控制住了,如今剩下的居民也已被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接下來便是疏通、改善河道和處理災後事宜了。
已經連續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燕錦暄依然精神飽滿、思路敏捷,他一邊畫圖一邊指示:“從這裡開山切嶺分出三條大的支流,以助洩洪,在乾旱時節它們又可以灌溉到流經的這五個大鎮。然後在這兩個地方建大壩,派都水監和都水司駐守……”
官員們恭敬地聽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他們驚訝於年紀輕輕的燕錦暄竟然能如此沉著鎮定地處理這些複雜又緊急的事,而且還將他們沒考慮到的多個方面都考慮到了。
其實對於專注治水的燕錦暄來說,他對青龍河的地形早已瞭然於胸,所以他閉著眼也能將它流經的每個地方給指出來。
“我們下午就安排人開始幹,現在大家先吃個飯吧。”燕錦暄說。
官員們立即走向了鄰間的用膳廳。
燕錦暄伸了伸已經坐得發麻的長腿,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古松端著燕錦暄的飯菜進來。
燕錦暄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粒米未沾,聞得飯菜的香味時才覺肚餓體乏,忙端起飯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大人。您起碼兩天沒刮鬍子了吧?”古松知道他這幾天一直在緊張地工作著,所以特意找點輕鬆的話題來說。
“是啊,難道鬍子很明顯了嗎?”燕錦暄笑著問,一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果然,硬硬的,都有半寸長了。
“嗯。看來還得再當幾天鬍鬚男。”燕錦暄自我解嘲地說。
“沒事。您留鬍子也是個大美男。”古松忙說。
這是大實話,他覺得燕錦暄留鬍子也特別有味道。
燕錦暄沒再說什麼,繼續津津有味地吃他的午餐。
有腳步聲傳來。燕錦暄和古松不動聲色地等待著。
隨即,一名身穿官服的人進報道:“燕大人,朝廷派來支援的人員大約在傍晚時分能到,共有三百餘人。皆是在治水方面有一定經驗的。”
燕錦暄說了聲:“好,我知道了。”
繼續吃他的午餐。
不一會兒又有腳步聲傳來。
燕錦暄還沒扭頭看便見古松咻地站起身來迎了上去:“子朝兄。您怎麼來了?”
是燕錦暄最得力的手下——豐子朝。
燕錦暄最近將他安置在京城密切留意嚴世沖和張翼等人的動態,如果他忽然來了那就意味著京城裡有人在做什麼大動作了,所以燕錦暄放下了碗筷。
“大人,在下有要事稟報。”豐子朝一邊朝燕錦暄行禮一邊低聲說道。
燕錦暄立即起身。和他進了裡間。
古松在門外守著。
“在下本想透過八百里加急快件將此事告知您的,但由於是昨晚晚上得知的訊息,若等到日間再發信的話肯定是來不及的。所以想著京城離這裡不過六百里遠,便連夜趕來了。好在趕在他們之前到了。”豐子朝喘著粗氣說。
“說重點吧。”燕錦暄神情鎮定地說。
越遇緊急事件時燕錦暄的表情就越平靜,豐子朝是瞭解他的,所以在看到他時自己原先的緊張也頓時消減了不少。
豐子朝在燕錦暄的對面坐下,湊近燕錦暄的耳邊說:“在下昨晚發現嚴世衝又約見張翼了,嚴世衝讓張翼在今日派來支援的人中安插了三十名他的人,這三十人會在施工期間出來搗亂,好治您個監管不力……”
由於水利問題屬於工部管,所以支援類的人員都由工部直接調派人,只需向皇上請示批准一下即可。
而需要調派人支援的往往都是情況十分緊急、危害非常嚴重的事件,這個時候如果內部出現了特意搗亂的人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就以建大壩來說,假如在建期間有人故意偷工減料或者暗中製造事故,那時候遭殃的可不僅是燕錦暄,還有數以千計的無辜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