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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素商(八)

定論了嗎?”

怪不得人都說,老天爺給人開啟一扇門就會關上一扇窗。這位梅娘子手指頭上的功夫無人能敵,就是心裡頭直龍通太簡單,嘴連著心,一條道兒走下去,一個彎兒不帶拐的。她整日裡跟著春掌櫃,竟一點兒也猜不出來,真是奇了。

這裡也沒旁人,季全兒壓低聲音:“四執庫的二總管拿了沈姑娘的金子,悄摸放她婢女進了四執庫。原本沈姑娘只是說想在主子爺的衣裳裡頭放點兒信物,沒成想她這麼大膽,手帕裡包了只死烏鴉讓小柳放進了西耳房。”他掖手,眼裡盡是譏諷,“本想押個寶,押中了換他上總管太監的位子,沒成想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會兒剝皮楦草,就立在四執庫門前呢。”

梅簪皺著眉,還想問剝皮楦草是什麼意思,沒張嘴被如因擋了回來:“這一夜折騰我也累了,我們這就告退出宮,後頭的事兒您操勞。”

宮裡的人,哪個不是人精,更何況是御前太監。皇帝對待如因是一種怎樣的態度,旁人看不清明,他跟常旺可沒少湊在一起盤算。總之,這姑奶奶在皇帝心裡甭管是好是壞,都是獨一份兒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一飛沖天。

季全親自打了簾子送如因和梅簪出門,外頭幾個蘇拉早就候著,領著兩人往西華門去。

梅簪拉拉如因的袖子,還心心念念剛才沒聽懂的話:“姑娘,季諳達說的那個什麼草是什麼意思?剛才我想問,可您沒讓我張嘴。”

如因仰頭看夾道頂上一線的天,瓦藍藍的,一塵不染,好似塵世喧囂與它無關。

她緩緩走著,聲音壓得很低:“就是把人皮整張剝下來,裡頭填上稻草,立在從前當差的衙門口,警告繼任別再重蹈覆轍。”

梅簪臉色煞白,整個人腿都要軟了,手在袖子底下緊緊拉住如因的胳膊,聲兒顫的厲害:“是誰、誰這麼殘忍……”

如因垂著眼眸,臉上顏色淡淡:“能發這道詔令的,全宮裡也只有一個人。”

梅簪冷冷抽了幾口氣兒:“您不是說主子爺是個頂好的人嗎?我瞧著……倒像個閻羅王。”

前方宮牆高聳,長的看不見盡頭,走著走著,好似宮牆隨時都要朝中間合攏,把她緊緊壓在中間,讓她喘不動氣。

是了,這段時日如因走的順利,皇帝也和煦,她在日復一日的順遂中已經忘記了皇帝的本性——他是天子,高坐金鑾殿,手裡握著生殺大權,誰生誰死不過一句話的事兒。誰要是惹怒了他,一刀砍掉頭反而是最輕鬆地死法。

五月底的天,如因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四執庫給她敲響了警鐘,讓她知道她仍舊在鋼絲繩上走著,底下就是深不見底的刀山火海,行差踏錯,死都算便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