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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玄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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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因有些侷促:“奴才身份卑微,怎麼能從御前伺候?御前的差事自有御前的人聽候您的差遣,奴才算怎麼回事兒?傳出去,倒叫人在背後亂嚼舌頭。”

皇帝說的漫不經心:“朕早就說過不會叫你如意,你當朕的話是耳旁風?過來給朕研墨,朕要寫寫字,別叫朕喊第三遍,你若是不信就儘管試試,朕要是心情不好乾脆下道聖旨讓你來朕床前值夜。”

聽聽,這不是潑皮無賴麼!到底跟恪親王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面兒上看著端莊沉穩,實則內裡全是一樣的放浪形骸。

如因見自己‘以退為進’的計謀現了效果,心裡頭高興,臉上卻還忿忿咕噥:“您就只管拿奴才逗悶子,橫豎奴才的臉面名聲也沒剩多少了,乾脆都送您扯著玩兒。”

她口裡雖唸叨,可動作很聽話,老老實實到皇帝身邊站了,先在案上鋪好紙,再挽起袖子給他研墨。

寬大的袖口被束起,露出一截嫩藕一樣白皙的手臂。這是皇帝從未見過的手臂,纖細,修長,腕上的骨翹起一個優雅的弧度。

她太瘦了,皇帝忍不住的想。自小到大,他也只見過太上皇后和閒閒的手臂。

太上皇后自小是苦出身,什麼樣的粗活累活都做過,一雙手臂線條勻稱,看起來是有力量的柔美。

閒閒就更不用說了,打小兒她就閒不住,能挽弓射箭的手臂是不可能這樣纖瘦的。

如因見皇帝的視線久久停在自己的手臂上,不免得有些彆扭,低聲說:“主子爺瞧什麼呢?可是奴才哪裡做的不好,御前失儀?”

皇帝終於回神,裝作無意的隨口應付:“只是瞧你手上素淨,有些稀奇罷了。”

如因看一眼自己光潔的手,納罕問他:“有何稀奇?”

皇帝站起來,蘸了墨提筆:“宮裡頭的宮女因著要伺候主子,所以手上不能戴戒指,可即便如此,但凡得臉的姑姑們腕子上的鐲子也不會少。宮女尚且如此,就更不必說其他人。”他側眼看她,“你也是堂堂春家的掌門人,江南第一等的富商,不光頭上乾乾淨淨,連手上腕上也空空蕩蕩,還真是與眾不同。”

如因抬起自己的手認真端詳。十指光潔修長,指甲圓潤飽滿,一看就是一雙保養得宜的手,好似並不需要華麗的首飾格外點綴。

皇帝邊寫字邊揶揄她:“春掌櫃莫不是在朕面前故意裝扮的樸素吧?不打緊,朕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你就是打扮成只花孔雀朕也沒什麼驚訝的。”

如因低頭重新撿了墨塊慢慢研磨,笑一笑說:“您不說,奴才還真沒留意。原本奴才就不太愛戴這些東西,美是美,可繁瑣又易碎。”

她低著頭研墨,鬢間有一絲碎髮從耳後垂到臉邊上:“奴才的額涅去得早,額涅走了之後家裡的事兒奴才就學著自己操持,後來阿瑪也沒了,裡裡外外就都得奴才自己來。如果還是個養在深閨的嬌女兒,那對這些首飾自然是歡喜的,也有功夫研究。可奴才不行,天天被大事小情擠滿腦袋,哪兒還有精力去留意時下最流行的首飾?早起梳妝,婢女給預備了就隨手戴一個,沒預備也想不著自己琢磨,久而久之也就成這樣了。”

她研著墨,看皇帝那邊已經一氣呵成,如因念:“春光難尋。”

她唸了又自己笑:“您可真有意思。”

皇帝撂了筆,正心滿意足的看自己的墨寶,冷不丁聽她這樣說,乜她一眼:“怎麼?”

她指那幅字:“如今外頭是盛夏,怎麼反倒寫出個‘春光’來?”

皇帝挑眉:“所以才叫‘難尋’,若外頭鶯紅柳綠反倒不難尋了,直接開窗便是。”

如因抿著唇笑,眸子裡亮晶晶的:“您這樣解釋倒也通,是奴才不懂風雅了。”

“你是不大懂,”皇帝似乎意有所指,定定看她,“京城的春跟蘇州的不一樣,轉瞬即逝。明明瞧著近在眼前,可一眨眼的功夫就尋不著了。虛虛實實的,叫人看不真切。”

如因揣著明白裝糊塗,順著皇帝的話往下打啞謎:“春光難不難尋是由人的心決定的。只要有心,就算不去外頭找,春光也照樣生在心裡頭,”她笑眼盈盈看皇帝,“山不見我,我自去見山,春光亦是如此。”

皇帝一掃胸中沉悶,朗聲大笑:“好一個山不見我我自見山,倒是朕的眼光狹隘了。”

皇帝此刻心光敞亮,起了興致,伸手往窗邊櫃子一指:“去取朕的印章和印泥來,等朕落了款,這幅字就送你。你姓春,這幅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