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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素商(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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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荷花亭出來往東去,路邊水面上菡萏隨風扶搖,密密麻麻的花苞含羞待放。

皇帝走在前面,撒金織紋的海水江崖隨著腳步浮動,層層疊疊的闖進如因的視線裡。

皇帝身量很高,肩膀寬闊且平直,如因跟在他身後像被整個罩住,只能看見他挺闊的後背。她偷偷抬眼看他,看他烏密的髮髻在陽光下泛出細膩的柔光,看他石青色袞服上露出的三寸脖頸。

皇帝忽的回身,正好抓住如因想要逃脫的視線。他笑著問她:“是坐船到大東門還是同朕在園裡散著過去?”

這樣一個丰神俊朗的男人放在眼前,如因於霎那間懂得了話本子裡那些對俊俏郎君一見鍾情的小姐。

於閨閣女子而言,如因這種身份稱得上‘拋頭露面’四個字。可饒是見過了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依舊會因為皇帝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而心中悸動不已——

連她都難以抵擋美男的誘惑,更遑論那些整日束於高閣之上的世家千金。

這樣手握生殺大權,睥睨天下蒼生的一個男人,此刻會因為該坐船還是該走路來和顏悅色的詢問她的意見,怎麼能不叫人淪陷。

如因抬眼看前面小徑上空茂密濃郁的樹椏,恍惚中覺得好像也沒那麼熱了。

她說:“這裡景緻同蘇州無異,奴才離家數月,還真有些想念南方園林的景象。”

皇帝無有不允:“那就跟朕散散吧,朕政事繁忙,也少有機會逛這園子。”

皇帝的儀仗遠遠跟在後面,徑上只有他們兩人並肩走著。

心有愛慕才會心生自卑。

如因看他風光霽月的側臉和清嘉煊赫的眉眼,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恐慌。若是讓他知道了這一切都來源於她的精心算計,不知道他會有怎樣的痛苦和雷霆震怒。

可算計是真,淪陷也不假。

如因原先只求能夠報仇,即便大仇得報之後,等待她的是帝王被戲耍之後的盛怒她也無所畏懼。可如今全亂了套,她開始變成一個貪心的謀劃家,既想要報仇雪恨,也想跟眼前的人善始善終。

即便不能結局圓滿,也至少別被他厭惡。

如因遮住有些黯淡的眼眸,試探著開口:“主子爺,有件事兒奴才膽大妄為,想要同您認罪坦白。”

本以為皇帝會驚訝,而後是憤怒,沒想到皇帝連什麼事都沒問,只輕笑一聲,話語云淡風輕:“朕還以為你的臉皮是城牆做的,不會覺著自己逾矩。”

這下輪到如因驚訝:“您知道奴才要說什麼?”

皇帝有很好看的濃眉,此刻微微上挑,像是在聽笑話:“朕雖高坐金鑾殿,可也不是閉目塞聽之輩。朕同春掌櫃之間的桃色春事京裡差不多已經人盡皆知,朕又豈會渾然未覺?”

什麼桃色春事,這四個字把如因震得暈頭轉向,急忙告饒:“奴才該死,奴才不過卑賤之身,不敢同主子爺相提並論。”

皇帝悶悶笑起來:“春如因,你每次都能讓朕改觀,因為你每次嘴都比上次更硬,臉皮也更厚。”

如因乾乾擠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您瞧您這話說的……”

皇帝打斷她:“甭渾水摸魚,朕還不知道你肚子裡那三瓜倆棗?跟朕有瓜葛的事兒最開始不是從你這兒傳出去的?朕的巾櫛不是你自個兒當眾從懷裡掏出來的?”

如因傻了眼,她料想過皇帝早知道此事,可從未想過皇帝竟連這些細枝末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過看皇帝沒有要怪罪的意思,如因十分懂得順勢而為,她眉眼下垂,臉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什麼都瞞不過您,只是奴才也有苦衷,全是不得已而為之。”

皇帝很有耐性,‘嗯’了一聲說:“讓朕聽聽你都有什麼苦衷。”

如因將要裁撤皇商一事說了,又三言兩語帶過當時的微妙氣氛:“……奴才一個姑娘家背後無依無靠,若是不抬出您來撐腰,只怕那日他們就得活吞了春家。”

“生意場的事兒,最要緊的是得守住一口氣。越是周圍的人虎視眈眈,越是得讓人拿捏不準深淺。所以奴才不敢露怯,只能咬牙撐住,一旦洩了第一口氣,周圍的人就會立馬反撲,叫人再沒有還手之力,”她由衷的深深嘆一口氣,“奴才實在沒辦法了,家裡頭沒人能指望,自個兒又因著是個女人家沒由來就被人低看一眼,除了您,奴才真不知道還能仰仗誰。”

皇帝說:“聽著好像確實有幾分道理。”

如因悶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