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方光暈中,朦朧間竟讓皇帝如身處幻境,不知此刻是天上還是人間。
好一個如幻如影的江南美人。
“奴才十一歲失了額涅,從此春府的後宅裡頭就只剩了奴才一個人,”她還在仰著頭看燈,看著看著,眼角有一滴淚快速的滑了下去,“奴才怕黑,晚上又不能像從前一樣窩在自己屋子裡。家裡的大事小情要處置,裡裡外外的奴僕丫鬟要料理,沒辦法,只好命府裡將燈全換成最亮的,四下裡只要能擺的地方統統擺上。這麼著,奴才才能覺著心裡頭安穩一些。”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皇帝並沒有出言擾亂她。
兩個人靜靜的站了會兒,如因恍然夢醒,抬手快速拭了下眼角,朝皇帝一笑:“您有事兒吩咐奴才?”
皇帝抬手,將左手往如因眼前遞了遞:“來給你送些東西。”
天暗,如因這才瞧見皇帝手上還握了個不大不小的烏木匣子。她忙側身請皇帝進屋:“您瞧奴才,一時之間忘了規矩,竟叫您在外頭站了那麼久。”
皇帝跟她進去,說一聲無妨:“本身朕也是打算過來看看你的,現如今暑日裡白天熱氣重,晚上吹吹風反而身上清涼。”
皇帝在炕上坐了,見她立在一邊兒,於是伸手招呼她一塊兒坐下:“他們都在底下候著,上邊兒沒人,你也甭在朕面前拘著,坐吧,看看朕給你挑的東西喜不喜歡。”
如因過去接了匣子,開啟上頭的銅鎖,裡頭是四對兒各不相同的手鐲。
兩對兒金,兩對兒玉。如因不是外行,一眼就瞧出這四對哪一對都是價值連城。
她惶恐,將匣子又蓋上遞迴給皇帝:“奴才不敢拿。”
皇帝乾脆自己從裡面挑了一對兒通體翠綠的翡翠鐲:“你如今拆了藥布,腕子的傷口也都癒合,朕特意在內庫裡頭給挑的,給你添些好彩頭。”
皇帝手裡那一對鐲是濃郁的翠綠,一點兒瑕疵也看不見,水頭足的幾乎要在裡頭流動起來,光澤細膩瑩潤的不像話。
如因有些自卑的縮了縮兩隻手,極力將腕子縮回袖筒中,好叫袖筒蓋住那些醜陋的傷疤。她苦笑著搖搖頭,並不去接鐲子:“奴才的手腕兒醜,配不上這樣好的鐲子。奴才謝主子爺隆恩,您還是收回去吧。”
皇帝不由分說伸手去拉她的手,抿著唇不說話,只悶頭將兩隻鐲子一左一右硬給如因戴上:“朕的內庫裡全是朕的私物,既拿出來就沒有放回去的道理。你別覺得自個兒配不上這鐲子,那些傷口全是你救朕的憑證,朕瞧著一點兒不覺得可怖,只覺得震撼和感激。這份兒心是多麼珍奇的鐲子都配不上的,你信朕的話。”
鐲子冰涼涼的貼在面板上,貼在坑坑窪窪的傷痕上。如因低著頭用手指輕撫,隔了良久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