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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的速度放緩,也沒覺得特別顛簸。如因終於可以放眼遠望,看陣陣微風將草地吹起一陣陣波浪。
“真好看吶,”她嘆一聲,“饒是書裡總寫北國風光多麼壯闊,光看文字真的令人難以想象。”
馬兒踢踢踏踏小跑著朝前走,皇帝勒著韁繩控制方向:“一個人在草原佇立難免會覺蕭索,兩人同行,方能覺出天地遼闊壯美。這景象朕看過很多很次,那時候朕總想,也不知道將來會跟誰一起來,沒成想這個念頭竟應到了你身上。”
如因沉默不語,天地間只有青草起伏發出的沙沙摩擦。
走過一段,前面依稀能見一點點的藍,好似是個海子。
皇帝又開口:“春如因,今天朕帶你出來,也是想避開人的耳目,親口問問你。”
她應了一聲:“您說。”
皇帝忽的有些緊張,喉頭漫上一層乾澀。
他清清嗓:“你從一開始就口口聲聲說喜歡朕,朕嘴上不說,可心裡也明白你是無利不起早,不過想要攀上朕來換你春家平安富貴。如今也算時過境遷,朕和你……心境都比一開始有了些不同。所以朕想問問你,眼下再說中意,是真的傾心於朕,還是……”
他頓住,似乎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如因也不催他,只安安靜靜在他懷裡任由他沉默。
良久,皇帝終於鼓起一口氣,接著說:“還是說,仍然只為了破解你的困境和春家的困局?”
前面的藍愈發壯闊,竟是一片遼闊的海子。豔陽照映其上,水波盪漾,激盪出一片弘大的碎芒。
如因低語似呢喃:“奴才與您,想來彼此都心知肚明。”
是了,心知肚明。
皇帝生出一陣悵然若失的惆苦——他對春如因已是情難自拔,可她呢,饒是神思有亂,可依舊是一顆清醒明白的心,似有無形的麻繩捆住這顆心,懸在半空不叫她掉下去。
他的情根已種和她的極力自持,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
都是見過大風浪,見過形形色色人馬的聰明人,不過一個‘情’字,還能真的看不透嗎?
皇帝湧上一股幾近猙獰的血氣,恨自己輕而易舉的淪陷,也恨如因堅固似鐵的意志。
她分明也是有意的,他知道。
皇帝胸中鬱結,似有一團不明所以的火聚在其中。
他生平罕見的將一切都拋諸腦後,只憑著一腔衝動開口:“不如朕乾脆下旨納了你,不管是為妃為嬪,總能保證再也沒人敢難為你們春家。朕瞧著逾白要是做生意,也得是個好把式,不見得比你差。”
聽見這話,如因才真的著急,慌張的回頭看他,口裡帶了些哀求:“求您,別這樣。”
她眼裡驚惶難掩:“奴才知道皇命難違,可奴才求您,至少看在咱們之間的這份情誼上,別這麼快,好歹……好歹等逾白再長大一些。若是他能高中,能走仕途,奴才便在眾掌櫃中尋個穩妥之人,把家業質押於他。若是逾白沒這個才能,那奴才也認命,把這份家業交到他手上,帶他慢慢上了正軌再入宮伺候主子爺。”
說話間馬兒已經到了海子邊兒。馬是有靈性的,到了海子邊兒邊自己停了步,還低低頭示意背上兩人下去。
皇帝氣悶:“你這副七竅玲瓏的心,考慮了這個考慮那個,唯獨不為自己考慮。”
他翻身下馬,雖板著臉,可又向如因伸出手:“下來。”
如因頭一次騎馬,掌握不好力度,腳蹬住鐙子一下使脫了勁兒,差點一頭栽下來。幸好皇帝就站在馬下,上前一步擋住如因,將她一把抱進懷裡才不至於讓她以頭搶地。
如因下意識朝四周環顧,怕被逾白他們瞧見,只是草叢一望無際,哪裡還有別的人影。
皇帝見她如此,反倒笑起來:“甭看了,爺的侍衛都是人精,不會帶著旁人過來打攪。”
如因悻悻收回視線,低頭看皇帝仍舊握住她雙臂的手:“您,您鬆手吧,奴才能站穩了。”
皇帝倒順從,接著把手放開,給她指眼前的這片海子:“這兒是皇父發現的地方,從朕記事開始,幾乎年年西行熱河的途中都會在這兒休整一兩日。”
清風拂面,皇帝俊朗的容顏在明亮的光暈中愈發顯得意氣昂揚,烏沉沉的鬢角乾淨利落,像一把斧頭劈進如因的心裡。
“朕頭一遭帶旁人來這裡。”他看向她。
如因不敢同皇帝對視,反而轉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