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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哪裡是見識短,分明是見識大了去了。
剛得知父親還沒有睡,秦樨雖然有些驚訝,但並不慌張。
當時父親院裡的女使就跟在身後,她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讓行鳶給自己整理儀容。
到底是跟了她很多年的人,行鳶心領神會,用長襖和裙襬上的褶皺將垂下來的穗子藏了起來,只會在行走間露出幾根絲線。
幾根絲線而已,以秦濟的眼力,幾乎不可能發現,畢竟哪怕是父親,也不會特意將目光放在自己女兒的裙子上。
只是她沒想到,盧氏的目光竟如此毒辣,哪怕困得眼皮都要合上了,也能發現這幾份絲線的不同尋常。
盧月婉的這句話將秦濟的注意力也拉到了絲線上。
那絲線光彩瑩瑩,用的染料顏色亦極正,不似凡物。
“像是宮裡用的東西。”他皺著眉,不太確定。
他只是撇過一眼,並不能看出用的到底是什麼絲線。
盧月婉的反應卻很大。
“樨娘,”她一臉擔憂去拉她,“你身上怎麼會有宮裡的東西,是不是從長公主府裡得到的?不要怕,老爺不會生氣的,有什麼事一定要說出來。”
她的力氣極大,步子也邁得快,秦樨的衣服不太方便行走,幾乎是被她帶著跌坐在椅子上。
隨著兩人的動作,長襖的衣襬略微散開,十分有分量的香囊從內裡滾了出來,磕在椅子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所有人都看向那兩尾晃盪的魚。
盧月婉的眼睛黏在上面,幾乎移不開,聲音也有些恍惚:“這可是水頭上好的和田玉,這般貴重的物什,你,你從哪裡拿到的?不會是……”
既然已經瞞不住,秦樨索性便也不瞞了。
她取下香囊,將衣襬重新整理好,端正坐好,看一眼胡亂猜測的盧氏,道:“盧夫人想到哪裡去了?飛花令的彩頭罷了,我贏回來的。”
秦濟今夜第一次離開羅漢榻,走到秦樨身邊,將香囊拾起,端詳片刻,才問她:“彩頭,長公主殿下出的彩頭?”
父親的重點有些奇怪。
秦樨雖不想讓父親知道香囊的存在,可也不是被人問到面前還藏著掖著的人。
她如實解釋:“禮親王妃娘娘出的彩頭,娘娘今日似乎很有興致,特意來看我們玩飛花令。”
“原來是王妃娘娘,”秦濟眯著眼沉思一會兒,將香囊還給她,“既是娘娘賞賜的東西,你自己收好便是。
他坐回榻上,喝一口茶水,最後叮囑道:
“今後要戴也大大方方戴,只是千萬別再磕著碰著了。”
叮囑完這一句,他再次揮揮手,讓秦樨回去。
這一次,秦樨才得以真正離開。
秦樨走後,秦濟放下未喝完的茶水,揉壓著眉頭進了內室,坐在圈椅上。
此時已經接近子時,熬到這麼晚,他也有些疲憊。
跟著進入內室的盧月婉見狀,立馬吩咐女使提壺熱水進來,自己則坐到椅子扶手上,替他按頭。
她的臉上,驚訝的神色還未褪去,語氣似有些嗔怨:“妾身今日可嚇壞了,樨娘這孩子,帶著這麼貴重的東西回來,還不聲不響的。”
“兒女大了,難免有些自己的想法,”秦濟閉著眼睛,輕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你今日做得很好。”
若不是她,今天自己怕是要白等到這麼晚了。
他對秦樨偶爾的隱瞞並非沒有察覺,他活到三十多歲,官職雖不高,可在京中也不是個聾子瞎子。
女眷宴會上的事,他若是有意打聽,也並非打聽不到。
從前瞞下的事都無關痛癢,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罷了,只是這一次不同尋常,長公主府的事也不好打聽,他並不希望看到女兒對自己有所隱瞞。
這一次的隱瞞,和以往不同,意味著完全的失控。
幸好月娥最終沒有讓他失望。
雖然一開始隱瞞了香囊的存在,但在香囊的來源上,她選擇了坦白。
宮裡的東西都是帶有標識的,何時由何處製作,又送去了哪家府上,都會有對應的暗紋記錄。
那塊雙魚雕刻的紋路上,藏著禮親王府的標誌。
女使輕手輕腳地送了熱水進來,盧月婉親自擰了帕子,替秦濟擦臉。
送到臉上的熱氣打斷了秦濟的思緒。
盧月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