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一躬身道:“齊北辰辭別。”
魯六旬抬了抬手道:“齊總管,千萬小心。”
齊北辰道:“老人家請放心,齊北辰省得了。”
轉身掠了出去。
剎那間,這間破屋子裡只剩下了魯六旬一個人,孤伶伶的!
魯六旬的臉色變得好陰沉,眉宇間泛起了悲傷,兩眼望著那黑忽忽的門外,目光中流露著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神色!
他一抬手,燈滅了,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
正午時分,太陽大得能烤出人的油來。
上頭現著太陽,地上熱得燙腳,這時候在外頭跑,那滋味兒可真不好受。
能待在家裡的,這時候絕沒一個往外跑的。
可是有的人不在外頭跑不行,李劍凡就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這條大路上數里內難得看見一個人,甚至連一點動的東西都難看見。
有風,可是在大太陽底下,風是熟的,吹在臉上不但不覺得涼快,反而炙熱得几几乎令人窒息。
李劍凡戴著他那頂大帽,提著他那把劍,就在這條大路上往前走著。
突然,他看見半里外有排動的東西,那排動的東西掛在半里外路邊一棵大樹上,不住地隨風飄動著。
飄動的東西偶而也有靜止的時候,當那東西靜止的時候,他看見東西上寫著一個“茶”字。
這當兒看見這麼個字,就跟苦旱的日子裡盼望著甘霖一樣,李劍凡精神一振,馬上數步奔了過去。
那是一個茶棚,蓋在路邊幾棵濃廕庇日的大樹下,人在太陽底下覺得風是熱的,可是一進入樹蔭底下,風馬上就變得清涼無比,跟喝了口冰冷的山泉似的,讓人三萬六千個毛孔沒一處不透舒服。
李劍凡先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轉眼望著茶棚。
這座茶棚兼賣酒,酒也好、茶也好,都在一個棚子裡,十幾張小方桌,挺乾淨的,在這裡涼快的地方,即使是髒也顯不出來,也沒人會嫌它。
十幾張小方桌,有五六張上頭已坐了人。
李劍凡一眼看過去,他馬上發現五六張小方桌裡,總有三桌坐的是武林人物。
那三張桌成丁字形,靠外一張桌上,坐的是位身穿黑色勁裝外罩黑色披風,從頭到腳一色黑的大姑娘。
大姑娘年可二十上下,雖然從頭到腳一色黑,那臉蛋兒跟一雙手可白得賽過羊脂賽過玉,而且嫩得吹彈欲破,大姑娘人嫌瘦了些,但瘦不露骨,長得更是人間絕色,清麗無雙,尤其她有一種脫俗的氣質,跟棵雪裡寒梅似的。
大姑娘美稱絕色,可是嬌靨的神色卻冷到了極點,風從外頭吹進樹蔭底下變成了清涼的,到了她身邊就能凍住!不但她嬌靨上的神色冷,那雙目光也跟兩把霜刃似的,誰要是讓她看上一眼,即使站在樹蔭外也會從心裡打個冷戰。
裡頭兩張桌,坐著三個人。
獨據一席的是個穿著半截灰衫的瘦小老頭兒,人瘦小,可是一雙胳膊挺長,跟個猴兒似的。
不但身材像猴兒,就是一張乾癟的老臉長得也像猴兒,除了比猴多了些鬍子外,簡直活脫脫的一個猴兒。
共坐一桌的那兩個,一個是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另一個恐怕也有四十幾了。
五十多歲的老頭兒,他是一付瘦小乾癟的身材,穿一件青衫,長眉細目陰沉臉,稀疏疏的幾把山羊鬍子,兩隻衣袖特別大,隔一會兒動一動、似乎裡頭藏著什麼活物。
那個四十幾的更令人不敢恭維,一件衣裳讓人看不出是什麼顏色,東一個補丁,西一個補丁,補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補丁都數不清。
一頭頭髮像亂草還披散著,臉上倒還能分得鼻耳眼,只是濃眉大眼,獅鼻海口,一臉的絡腮鬍跟刺蝟似的,兇像怕人。
兩隻手更讓人噁心,既黑又髒,指甲老長,裡頭黑黑的,不知道藏了多少好東西,簡直就是個叫花子。
江湖之大,本就無奇不有,這算不了什麼,李劍凡撣了撣身上的土走了進去。
他走黑衣人兒身邊過,沒看黑衣人兒,卻隱隱覺得黑衣人兒在看他。
黑衣人兒看他,是他感覺出來的。
另三個也在看他,卻是他清清楚楚的看見的,六道目光飛快地在他身上轉了一匝。
李劍凡在靠裡臨窗,一張桌子上坐下,把長劍往桌邊一放,抬手摘下了大帽。
黑衣人兒一雙美目中閃過兩道異釆。
另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