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那一巴掌,下手似乎很重。
宋楚兮的呼吸凝滯了一瞬。
然後,那屋子裡,出現了為時不算短的一段時間的靜默。
嶽青陽的影子映在窗紙上,臉偏向一邊,半晌沒動,就一直一直的保持著那一個姿勢。
最後,還是老夫人再度怒不可遏的開口,“晚上我才警告過你,讓你不要和那個丫頭走的太近,你拿我的話當什麼?”
她似乎是真的氣的利害,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急促的喘息。
他們說的那個人,是自己?
宋楚兮窩在牆根底下,清晨的冷雨打下來,她微微顫抖了一下,突然就有些不知道徑自前來找嶽青陽幫忙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
她好像——
是給對方招惹了無妄之災了。
老夫人罵過了之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嶽青陽才開口。
“既然你已經認定了是我做的,那便就當是我做的吧!”嶽青陽道,一開口反倒是無所謂了,轉身款步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喝了一口,隨後盯著那杯子,目光就變得嘲諷且恍惚,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橫豎從一開始我的整個人生就是被你操縱在那個在手的,從來就由不得反抗,你說什麼,那便就是什麼吧,你永遠都是對的,你永遠都有不得已的理由,你做任何事,那都是為了我好。”
“你——”老夫人被他這態度堵的胸口一悶。
這麼多年了,嶽青陽是偶有頂撞她的時候,但是像這一次一樣,公然和她的作對的,卻還是第一次。
她突然就有點害怕,害怕對方就這樣完全脫離她的掌控之外。
“那個丫頭,到底在哪裡?”勉強壓下了脾氣,老夫人再次追問。
她還是認定了宋楚兮就是被嶽青陽給藏起來了。
嶽青陽又抿了一口水,卻是不再吭聲。
“你別打算著敷衍我,我那佛堂裡的密道就只有你知道,除了你,別人都做不來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弄出去。”老夫人道,語氣多少是透著些暴躁和急切。
這個女人,從來都自以為是又頑固。
既然是她認定了的事情,嶽青陽索性也不多費唇舌和她糾纏,只道:“應該是出府去了吧!”
老夫人愣了一下,然後才微微提了口氣,“你送她去找老七了?”
“大概吧!”嶽青陽明顯是敷衍著說道。
“你——”老夫人一下子就暴怒了起來,衝到他面前,揚起了手,剛要打下去,卻剛好迎上嶽青陽不避不讓抬眸看過來的眸光。
他左邊臉頰上的指印清晰可見,在那張溫潤如玉的面孔上,看著非常的刺目。
而他一貫平靜又溫和的眼波,這一刻就只剩下嘲諷。
老夫人要打他,他並沒有閃躲的意思,就那麼靜靜,靜靜的看著他。
老夫人被他的眼神刺激著,胸口突然一陣刺痛。
“你——”她的嘴唇動了動,後面的話卻憑空弱了聲勢,有些頹敗的嘆一口氣,轉身往門口走,一面冷冷道:“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嶽青陽沒應聲,也沒有動。
老夫人走到門口,終究心裡還是憋了一口氣咽不下去,就又止了步子回頭道:“三番兩次的替那個丫頭解圍,你告訴我,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解圍?老夫人您這話未免嚴重了!”嶽青陽這一次卻沒有繼續沉默,只是開口的語氣很平靜冷淡,“您是指的什麼?是說她誤導沈會音給您下毒的事?如您所見,那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我驗過了,不過就是實事求是的回了您而已,我沒有袒護任何人,我也沒有偏袒任何人!”
嶽青陽的神色坦蕩。
老夫人看著他,對他的話卻是不能全信的。
嶽青陽就又站起身來,往旁邊的櫃子那裡走,走了兩步,便遲疑著回頭,看著老婦人道:“如果一定要說我在這件事偏袒了誰,我想我偏袒的人,應該是老夫人您吧?”
老夫人的眉頭一擰,不由的戒備起來,陰著臉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今時不同往日,他對宋家那丫頭的態度已經很不一般了。”嶽青陽道:“明知道老三的人沒安好心,在等著伺機而動,前面你還要把那丫頭關到佛堂裡,知道的是您只是想給那桀驁不馴的丫頭一點教訓,不知道——還以為您真想要將她怎麼樣呢。其實如果她沒事,反而倒好,要不然——您也沒法交代!”
宋楚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