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老夫人不肯束手就擒,再動用府裡的侍衛和族裡過去的人對上,那就更難收拾了。
宋亞儒不能再等,沉著臉說了聲,“回府!”
然後就當先轉身,拖著他那條斷腿一瘸一拐的朝院子外面行去。
“母親——”宋楚晴扶著二夫人的手臂,憂心忡忡的喚了她一聲。
二夫人見宋楚兮是鐵了心的不為所動,無計可施之下也只能是跟著往外走。
宋承柏自始至終都沒開口。
他不說話,是因為他太瞭解宋楚兮有仇必報的個性,雖然他確定老夫人沒這個膽量點火,但不管她做到什麼程度,只要是被宋楚兮拿住了手腕,這個丫頭就一定會連本帶利的跟她算賬。
知道多說無益,宋承柏嘆一口氣,就也跟著轉身。
宋楚兮果然沒有攔他,只是在他轉身之後就隔開舜瑛正在給她擦拭臉上汙跡的手,示意兩個丫鬟扶她起身。
這個時候,雪勢已經慢慢有所增大,所有人都恐慌不已,男人們都在那堆廢墟中間忙碌,而女人們則是惶惶不安的從旁看著,小聲的議論。
宋楚兮默無聲息的走了兩步,走到院子正中間,然後就面朝那一堆廢墟直挺挺的屈膝跪了下去。
她的脊背筆直,面上表情嚴肅又透著凝重,無聲無息的跪下,再就分毫不動,一語不發。
宋承柏往大門口的方向走了兩步,終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了眼,卻是訝然。
那少女跪在那裡的背影,雖然單薄卻筆直堅定,竟會給人一種壁立千仞,頑強而堅定的感覺。
眼前的祠堂,滿目瘡痍,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或是悲傷或是惶恐,卻唯獨這個少女——
從容,鎮定,臨危不亂。
她雖然是跪著的,卻偏偏成了這些人當中唯一傲骨錚錚的一個存在。
宋承柏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了感召一樣,他的眉心擰起,腳下步子下意識的頓住。
“少爺?”身邊的隨從忍不住的回頭催促。
宋承柏卻突然轉身,大步走過去。
“二公子?”舜瑜和舜瑛正在詫異的時候,他已經一撩袍角,緊挨在宋楚兮身邊,同她一起跪了下去。
彼時宋亞儒二人已經走到了大門口,二夫人不經意的一個回頭,便焦急的拽了下宋亞儒的袖子,“老爺,你看柏兒他——”
宋亞儒回頭,看到宋承柏二人跪在那裡的背影,眉頭一下子就擰的死緊。
“老爺——”二夫人心慌不已的又拽了下宋亞儒的袖子。
宋亞儒到底也是過來人,權衡利弊,很快就明白過來宋楚兮二人的意圖,可老夫人是他的生母,他還是有些猶豫,再看一眼這裡滿眼荒蕪的廢墟,他便也是覺得無從選擇。
“走!”恨恨的咬了下牙,他便也是一瘸一拐的折回,也艱難的彎身跪了下去。
二夫人和宋楚晴兩個雖然心裡還有些迷茫,也無從選擇,只能也跟著折回,跪在了宋亞儒的身邊。
跟著他們過來的下人家奴見狀,雖然都困惑不解,卻也都自覺的聚過來。
一家子,主僕二十餘人,全都一聲不吭,一動不動的跪在風雪裡。
*
這邊老夫人匆匆殺回了府邸,因為取了捷徑,卻是比宋立派出去的人早到一步。
門房的婆子見她們主僕一臉的血肉模糊,全都嚇壞了,頓時就手足無措了起來,“老夫人,您這是——”
老夫人卻是雙腿打顫,什麼也顧不得的搶進了門去,大聲道:“快關門,給我把所有的護院家丁都找來,讓他們看管好了門戶,一會兒要是有人過來,不管他們說什麼,全部都給我擋在門外。”
門房的婆子一頭霧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老太婆蠻橫,趕緊就照吩咐傳了話下去。
整個宋家大宅裡面,瞬間就雞飛狗跳,下人們左右奔走,一片混亂。
彼時的秋水謝里,端木岐本是窮極無聊,躲在宋楚兮的書房裡信手拈筆作畫。雪融自從進了大鄆城,就很乖的不再到處亂跑了,今天宋楚兮出門沒帶它,它就一個人窩在書房裡打盹兒,端木岐不請自來,這天它倒是破天荒的沒躲,只不過還是戒備至深的挪到了離著他最遠的一張椅子上窩著,然後就瞪著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了。
端木岐被它這麼看著,本來是無所謂的,但是想著宋楚兮那邊的事情,多少是有點心緒不寧,便就扔了筆,往身後的座以上一靠,也隔著桌子去望它。
一人一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