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話,聽著挺繞,但是總結起來,也無非就是宋楚兮的身體底子弱,不敢隨便的再對她用藥,萬一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就很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這些話,宋楚兮從小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了,並不以為意。
那邊宋太后卻是聽的眉頭越皺越緊,“這麼說來,一時間還是找不到根治的法子了?”
“微臣慚愧!”太醫略有汗顏的垂了眼瞼。
這時候,宋楚兮已經整理好衣袖站起來,走到宋太后的身邊坐下,無所謂的笑道:“姑母就不要為我擔心了,休息過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就是偶爾會疼,以後我注意著就是了,就不需要為難太醫了。”
如果按照端木岐那師叔的說法,她的這條命還能維持的多久都難說了。
因為對一切都早有準備,她反而沒將這些看的這麼重。
宋太后看著她,見她面上神色泰然,是真的豁達至此,不免的卻是心裡一聲感慨,扭頭對碧雲道:“送太醫出去吧!”
“微臣告退!”太醫行了禮,就跟著碧雲退了出去。
這邊宋太后才又看向了宋楚兮道:“回頭哀家再叫人去太醫院問問,那些太醫裡頭也有精通民間偏方的,沒準能找到對症的藥方來給你調理的。”
“謝謝姑母疼我。”宋楚兮笑笑,隨後就朝前殿的方向看過去一眼道:“皇后娘娘已經走了嗎?”
“嗯!”提到正事,宋太后就稍稍正色,“沒什麼事,就是更不兩天哀家的壽辰,這邊要設一場家宴,有些事情要提前確認一下。”
宋太后的壽辰上,一直都是這樣的慣例,宋楚兮前世的時候就每年過來,這時候對這所謂家宴的具體流程和規格也不多問。
宋太后拉著她的手,就又語重心長道:“那會兒哀家的話才說道一半,今天你先跟哀家透個底,對端木家的那個七小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宋楚兮抿抿唇,垂下了眼睛。
宋太后見她不語,就嘆了口氣道:“也過去這麼些天了,想來那天哀家跟你說的話,你還是沒能聽的進去。兮兒,姑母是過來人了,我就只是為你好。你還是要去爭宋家的家主之位?這樣的不肯放權,不就是說明你的心裡其實並不信他嗎?既然是這樣,你要嫁了他,難道還要一輩子都和他算計著人心過日子嗎?”
她的話,字字句句都發自肺腑。
同樣的話,前世的時候,在她出嫁前,母親也曾這般同她說過。
那時候,她並沒有和殷紹之間彼此算計的打算,因為她連互相算計的資本都沒有,她嫁了殷紹,便就成了他手中任由他隨意操縱的一顆棋子,只能事事都聽他的擺佈。
所以,那時候她在太子府的三年,從來都過得身不由己。
這一次卷頭重來,她終於有了主動權,可是——
母親和宋太后都同她說,她不該是這樣的去設定自己的婚姻之路。
“姑母——”宋楚兮一直低垂著眼睛,她不叫宋太后看到她眼底真實的神色,只就有些遲疑的輕聲問道:“除了過世的祖父和我父親,你還有無條件願意信任和依賴的人嗎?”
這世間,人與人之間的牽扯可以有無數種,她卻只信奉親情血脈。
宋太后被她問的,一時愣住。
旁邊的莊嬤嬤看見,突然緊張不已的捏了捏掌心。
好在是宋楚兮沒有抬頭,並沒有看到她眼中飛快閃現又消失的那一抹近乎是失魂落魄一樣的神采。
半晌,她站起身來,走到了一旁。
宋楚兮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就奇怪的抬頭朝她看去。
宋太后今天穿的是一身絳紫色金線刺繡的便服,衣服的顏色太過厚重,再和她頭上重金打造的頭面互相映襯,哪怕是一個背影站在那裡,也會給人一種底蘊渾厚的雍容而尊貴的感覺。
“兮兒!”宋太后開口,語氣雖然平靜,但是落在宋楚兮的耳朵裡,卻總能叫她聽出幾分悵惘的沉重來。
“我和你不一樣,但是相信一個人,卻是註定了要盲目的,也是註定了要付出代價的。”她說:“其實你要固執己見,倒也是對的,信你自己,總好過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賭在別人的身上。”
這世間,哪有什麼人是你可以從一開始就篤定了能夠無條件的信任的?會信任他,只是因為你願意選擇去相信。但是信了他,卻同時也註定了你選擇放棄了自己。
這種選擇的本身,就是一個人的冷暖自知。
有的人,哪怕一朝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