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球沒有跟著自己一起,在今何夕離開後不久,身上徹底晾乾了的黑球也跟自己揮爪告別,七夜明白能夠出現在鎮獄界的都不是凡物,或許又是一個神秘的種族。
他一個人背道而馳,身後是漸行漸遠的修者世界,而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
七夜不斷在心裡提醒著自己。
鉤月靜謐,彩雲不止,如同輕紗一般在飄,深夜微涼,寒氣微微升起,行走在山間的路人身上,便彷彿披上了一層清冷的薄紗。
掩了掩衣襟,現在已經是普通人的七夜亦無法抵抗山中夜色的霜重。山下的松林沙沙作響,一隻鵲鳥驚起,不勝寒意,抑或是這鉤月的寒光驚擾了它。
不只是鉤月的寒光,被驚擾的還有七夜,因為他看到了不遠處山下的燈光,還有嘈雜的人聲漸漸傳來。
山路還在往下走,這時候群山已經被拋在身後,有清泉順著小溪從松石間流淌,浣著石間的草。
草葉細碎蹁躚,不知在這溪澗盪滌了多久,更不知還需要盪滌多少年歲,只是靜默無聲。
溪水濺起的水珠和水汽,讓走在一旁的七夜沾溼了褲腳,他也終於在溪流折轉的盡頭,看到了剛才山中所見的,明滅不定的火光。
松勝夜涼,風泉滿清聽,夜又深了一點,卻讓人覺得投下的光更冷,周圍靜得詭異,那處人聲愈發清晰。
“早些時候就是在這山上,出現了奇異的天地景象,有龍捲風在山上成型,說不定咱們這窮鄉僻壤的村頭,也要出什麼寶物!”
“確定是這裡嗎?走了這麼久怎麼還沒有到。”來人的聲音頗為不耐煩。
“回稟爺,就快要到這山腳了!”又有一人出來阿諛奉承道。
正是那一眾人說話的當口,七夜也走完了最後一段從山上下山的路程。遠山如黛,幽幽鵲鳴,卻要比眼前愈發接近的世俗可愛得多。
想到這裡,他又有些懷念剛才短暫的下山旅途。
不過,既然決定與往昔告別,心裡面的那些個不捨就都要拋卻,深深再次吸了一口氣,心中暗歎一句:“這下真是凡人如蜉蝣,一切再從頭了!”
七夜離開山腳,只留下一道淺溪,一片松林,一抹遠山,一彎鉤月和一聲鵲鳴。
…
“爺,前面下來一個人!”
“好像還是個道士,穿得有模有樣的!”
“爺,姑娘那邊家裡人才去世,是不是順道請一個……”
七夜耳聰目明,自然是將那些人的話都收入耳中,只是聽到那幾聲阿諛輕佻的話語,心裡很自然先是不喜。但想到自己也是剛剛下山,人生地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於是走上前,與那些準備上山的打著火把的人,撞了個正著。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是一個模樣還算幾分俊朗、只是舉止頗為孟浪的青年,周圍是幾個下人模樣。
“喂!你是道士嗎?”有下人舉著火把,將七夜的模樣照清,只覺得他似乎比自家爺還要清俊,語氣變頗為不善道。
七夜剛才將他們的話都收入耳中,現在夜深也不便行走,他便胡謅了幾句修煉法訣,忽悠起來。
“天元三星,照壁無光,乾滅辰落,自在如我。不知幾位攔下貧道的去處,究竟是何意?”
“好傢伙,果然是個年輕的小道士,爺你看看,是不是把他帶回去?”
被圍在中間的那個青年,眉頭輕輕挑起,他先是打量了一番七夜的面容和行頭,心裡面便有了幾分妒意,只是下人剛才的提議著實令他動心,最終還是妥協。
“早晨在山頂起了龍捲風,你是如何下山的來?莫不是書中那些成了精怪的鬼祟!”
即便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為了維護自己在下人面前的尊榮,他還是故意說了幾句略加質疑的話。
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七夜倒是覺得這位爺有些想法,只是很不湊巧,他那對付凡人的一套,對於曾經是修士的自己,並不管用。
“我有誅邪長劍,殘星破滅百里。之前山中風捲,便是在下降妖鬧來的動靜。不然……”
七夜拿眼睛瞅這些人,他身上那股曾經登仙境的威勢還沒有完全消除,只露出一絲就已經夠嚇人的。
那位爺哪裡想到會是這樣,他只是準備找個話題隨便刁難一下,沒想到自己上山尋寶尋到一個真人不成?
“你!你可不能唬人!”有下人裝著膽子,他手中持著的火把顫抖已經將他出賣,只是先前在山巔的那場颶風實在恐怖,是個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