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凝重。
沉重不是所有人的心情,大多數人都是故作沉重,他們的眼光放得長遠,只是新舊勢力的更替,這在千萬年的歲月中,最是常見。
有人的心情變得雀躍,生怕逆了這天地間的風雨,便加上巨石壓抑,眼神中的光彩卻將他暴露。
有的人負手而立,和身後那片開始勾勒的山水畫卷相互融合,成了畫中景畫中人,便似須臾間得到描繪,愈發栩栩如生生機勃勃。
有的人頭上陰雲密佈,那裡著墨太重,他的心情也跟著沉重,只是因為天色的漸漸昏暗,無人發現臉上的變化。
第一群人是小人物,他們有劍聖宗的普通修士,有過來湊熱鬧的其他修士,他們頭上有許多片天。
第二群人是有目的而來的人物,他們各自心中有智珠緊握,天地風雲的變幻不能左右心情,只能更襯托出他們。
第三個人是七夜,因為他聽到了劍聖宗宣佈擂臺結束,聽到了之後進行的內容。
心思重了,心情也就沉重,跟天氣無關。
只是抬頭看看頭頂那片烏雲,七夜有些澀然地苦笑,為什麼老天偏要在自己頭上濃墨重彩,似乎成一悲情主角,情緒太過悲壯,也濃烈得有些壯烈。
劍聖宗舉辦這場剿魔大會,究竟有多少目的,這就和劍漫天想要探尋柴如歌究竟有多少謊言一般。
佔據主場,佔據優勢,這裡就是他們的舞臺,成功路上更進一步的階梯。
現在有人想要抽走這階梯,毀了這舞臺,劍聖宗會怎麼做,劍封雪會怎麼做,不用去想。
“有些事,趁著年輕的時候如若不去做,等到老了動不了了,便會後悔,成了執念。怕是真的會不甘心啊……”七夜抬著頭,看頭上愈發沉重的烏雲,彷彿老天也不看好他這一次的衝動。
顧惜寒和雲千烈站在七夜身後不遠處,他們只看到唇口微張的七夜,看不清對方的神色。
只是劍的直覺,讓他們感受到一股濃烈的味道,那種無形無名的味道,就像天地無端下起的積蓄好久的情緒,落下的雨滴那般酸澀。
雨同水一般,本是無色無味,因為嘗的人心情不同,便也有了味道顏色。
對喜悅的人來說,它們是歡快降落的精靈,它們帶著一絲甜蜜,它們意味著雨過之後絢爛的彩虹。
對絕望的人來說,它們是催命災厄的音符,它們帶著無盡傷痛,因為他們知道再也活不過雨後,便看不見彩虹。
七夜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彩虹,只是有些事情,就如他自己剛才所想,現在不做便會後悔。
修劍如同做人,講的就是一個直抒胸臆,順本心而為,劍才會不迷惘,才不會迷失,才不會抓不穩。
七夜的劍抓得很穩,殘星不在手中的他,說出這樣的話似乎像個笑話,但不是什麼謊話,劍從來都在心中。
伴隨著傾瀉而下的豆大雨點,還有轟隆不斷的雷鳴,那不是雷鳴,而是關押的葉家人被帶出,走上擂臺。
剛才還是競爭名額的擂臺,轉眼間便成了審判生死的斷頭臺。
因為那面之前從天而降的淡青帆旗,被風吹得筆直之後的上面,一個紅得鮮豔的“斬”字,成了這幅山雨朦朧中最濃墨重彩的一點。
一條線,一片墨,一個點,便是一幅畫。
命運是最擅長作畫的畫師,因為它的畫能讓人潸然淚下,能讓人喜極而泣,能讓人瘋癲狂亂。
那一點,是畫的靈魂,沒有那一點的畫,便似乎少了些什麼,所以紅點出現的瞬間,所有人的視線便沒離開過。
激動,急不可耐,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還有決絕。
這些情緒成了畫中的魂,畫中的勢,有了它們,一幅傳世的畫卷才不會褪色,被後人代代相傳。
還有人在那裡沉默,那是劍漫天至今沒有探清底細的柴如歌,他的眼神如同頭頂的天空一般渾濁,所有心思都被埋藏起來,更加讓人難以捉摸。
只是隨著葉家人被押上斷頭臺,他的纖長手指,敲擊著欄杆的頻率,似乎更加悠長。
還有人在輕敲劍柄,那裡本不是劍的位置,而是身旁的納袋,他知道里面有一柄劍,此劍一出,就是一番血雨腥風。
在這幅山水畫卷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紅色,就像那濃烈卻只有小小一紅點的“斬”字。
因為有了雨水,有了風雲,早晚會暈開成一大片,成為最妖豔的主打色,這從來都不是水墨畫。
劍漫天不知為何,心情忽然變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