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
一聲唳嘯,風雨被攪亂,撕開幕布的未出鞘的寶劍,迎著劍光而下。
七夜揮出的這一擊,與劍封雪點出的這一記,在半空碰撞,團團炸開的白霧再次粉碎,狹長的劍氣被抵消壓制,整片天空所有的顏色,似乎都凝集在了這裡。
沉悶的篤聲在斷頭臺上響起,劍封雪的長劍連鞘插在場中,在七夜跟前不到五寸,沉重得不像話。
“轟隆!”
一道閃電,照亮了周圍所有人的表情,驚慌失措或不可思議,面色慘白或愁眉緊鎖,他們覺得這場風雨忽然變得有些寒冷。
山雨本是寒冷,只是現在落下的,更加刺骨。
沒有人看到劍封雪是怎麼出現在斷頭臺上,出現在他之前點出的那柄長劍前,他的對面是七夜。
強大的氣勢,連雨水都無法落在他身上,一隻手按在劍柄末端,劍封雪便成了最高的那座山,無法撼動。
“本來還準備看些滑稽好戲,沒有想到你也不是蠢人。不,你還是蠢人,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會選擇在這裡出現。”
“這就是我跟你的區別。”七夜冷笑,哪怕面前那是無法撼動的恐怖龐然,他手中的殘星握得很穩,沒有顫抖分毫。
劍封雪的興致很高,他沒有因為七夜斬出的那一道挑釁生氣,反而有點高興。
七夜的主動出現,他和劍漫天講得輕描淡寫,其實是剿魔大會中最重要得一環。
劍聖宗想要穩坐正道第一,劍仙殿的餘威就要完全祛除,而七夜作為君子風的親傳弟子,在剿魔大會上被就地正法,想來是極好的辦法。
剿魔大會,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剿得就不僅僅是葉家人。
“所以我是劍聖宗宗主,而你只能成為一個叛離正道轉投魔道,即將被我斬在斷頭臺上的可憐劍修。”
七夜抿嘴,他沒有反駁劍封雪的話,順心意是他的劍道,但不是他能夠生存下去的手段,這一次剿魔大會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段旅途。
對弈下棋,常常是一棋錯滿盤輸,每一個棋手都明白這樣的道理,所以下得謹慎。
但人生不是下棋,命運才是真正得執子者,所以顧惜寒和雲千烈的出現,成了七夜這場行動的變數。
劍意被激起,也就意味著隱藏被發現,劍封雪不是白痴,他的感知一直在籠罩場內,耐心得如同老獵人。
“但至少還要戰過,不是嗎?”雨水打溼了七夜的白袍,他的袖子因為浸染溼透變得沉重,於是他一邊安靜地捲起袖口,一邊安靜地道。
一個是劍聖宗宗主,大劍仙修為的老牌劍修;一個是劍仙殿弟子,劍仙修為的新晉天才。
因為追求的不同,命運掌棋終於讓他們在此刻對決,但勝負這種一目瞭然的事情,讓不少人喪失了興趣。
顧惜寒和雲千烈明白過來,他們在七夜出劍以後就明白過來,明白了許多,心情也複雜起來。七夜的劍他們沒有見過,但那股感覺曾聽自家家主說過,那是曾經站在正道年輕一代最前面的劍修,劍仙殿的弟子葉七。他們更明白到,是自己一味的求戰,才讓對方暴露了自身劍意。
如果沒有那場戰鬥,或許劍封雪就不會這麼早被引出,七夜的處境會更好些。
雨一直在下,斬字旗還在飄蕩,雨水順著一切能附著的事物,逐漸滑落在地面匯聚,劍封雪按住的寶劍上有雨水,七夜握著的殘星劍尖有雨珠。
劍封雪沒有動手,而是長長嘆了口氣,語氣頗為懇切真心道:“若你是我劍聖宗弟子,那該多好。”
七夜眼簾低垂,防止雨水進入眼中亂了視線,他的語氣古井無波,只是緊了緊手中已經握得很緊的殘星道:“那便教不出這樣的我。”
是啊,如果由劍封雪來教,哪怕再有如何好的天賦,教出來的只會是第二個劍辰。
修劍練劍,師傅和弟子同樣重要,一個是引路人,一個是登山人。
劍封雪的臉色微沉,七夜的話很直接也很冷酷,但唯獨不能說他胡言亂語。本來只是對扼殺一個這樣的天才,表達些許僅存的善意,對方顯然不想領這個情。
“你們兩個,是顧家和雲家的這一代子弟吧,很好,且退下去吧。”
顧惜寒和雲千烈心中咯噔一下,劍聖宗宗主發話了,這意味著對七夜的判決將要開始。
他們的頭微微低下,又倔強地抬起來,站在七夜左右的位置,一時間沒有動彈。
“這是我與劍聖宗的事情,和你們無關。”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