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都是藉口吧,只是沒有價值了,所以就找些藉口滅了他。受寵的時候,一句小孩子不懂事抹掉所有的放浪形骸,想滅口的時候,便又都變成了可以誅心的罪行。如果不是量刑不夠不能處斬,只怕連流放雷州都不得了。”
薛黎坐在窗下,恍恍惚惚的想著這些,心裡升起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傷。皇后對於自己的親侄兒都能這樣,那對自己這個所謂的乾女兒又能仁慈到哪裡去?想到每次見到她時,她總是笑的如同母親般溫柔,可是誰又能知道那份溫柔能維持多久?
還好,自己總算解脫了。走吧,走的遠遠的,一家人在一起了,他鄉便是故鄉。
只有經歷了富貴,看過了皇宮裡的人是怎麼樣生活的,薛黎才深深認識到平凡生活的可貴。那個居住在皇宮裡的家族,擁有全天下的一切,卻獨獨沒有親情,愛情,友情。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者謂我何求。或許這種方式的退場對於武敏之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總算恢復了他一直想要的屬於他的祖宗的姓氏,再次被稱為賀蘭敏之,不是嗎?
薛黎坐在原地,發了很久的呆,直到屋子裡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響驚動了她。
“我說,不能進去。”是秦巖的聲音。薛黎透過珠簾,可以看到他小小的藍色身影正在努力的阻擋著什麼。
“讓開,我要進去。”是張易之蠻不講理的囂張聲音,只是那份聲音裡卻摻和了一絲哭腔,與此同時的還有唐丫丫的幫腔,“小石頭,你就讓開,讓五郎進去嘛。”
“剛才如意姐姐說娘正在睡覺,你們不可以進去。”秦巖的固執是跟蘇靖學的,豈是一般人動搖的了。
“哇,我不管,我要進去,我找不到了,我要進去。”張易之的哭聲漸漸的放大,秦巖身體的差是有目共睹的,他和唐丫丫平常都把秦巖當豆腐來保護著,所以即使急的哭了也不敢強行的撞開秦巖自己跑進去。
我怎麼忘了這個小傢伙。薛黎拍拍自己的頭,為了不讓外面的幾個孩子吵起來,她趕快坐起來走到了門口,“你們這是怎麼了。”
“師傅。”張易之像個炮彈一下衝到了薛黎的懷裡,眼睛腫的跟個桃子似的,聲音沙啞不堪,顯然不是第一次哭了。
“乖,別哭了別哭,給我說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薛黎這才看到幾個孩子狼狽不堪的樣子,張易之雪白的外袍上沾滿了泥巴,唐丫丫的辮子早就是一個梳著一個躺著,比雞窩好上那麼一點點。就連最整齊的秦巖,小臉蛋上也是明顯的一道煤灰。
張易之一邊哭一邊說的結結巴巴,讓人聽不清。唐丫丫一雙眼睛瞪的比誰都大,含含糊糊說了半天薛黎都沒明白她想表達什麼意思,最後只有無奈的指著站在一旁的秦巖,“小石頭你來說。”
秦巖吞吞吐吐了半天,被薛黎逼的無奈了,才只有實話實說。原來是三個孩子在書房裡練字的時候,唐丫丫不小心打碎了自己的硯臺,怕被大人罵,粘了半天都沒粘好,無奈之下哭了起來。張易之站出來哄唐丫丫不要哭,說自己有一個雕著小鴨子的硯臺,如何如何可愛,可以送給唐丫丫用。兩人興高采烈的去找,但是在箱籠裡翻來半天都沒有翻出來。張易之便說可能是自己忘記拿了,鼓動唐丫丫跟自己一起回去取,還說自己原來的屋裡收藏了好多好玩的小玩意兒。
兩個人大膽包天,商量著便謀劃著要鑽在每天運菜的筐子裡偷跑進城,這樣取完硯臺還能去集市上聽說書,然後晚上再鑽進菜筐子裡回來。秦巖知道他們的計劃之後阻止不成,便自覺地有必要監督他們免得兩個人玩兒的迷了路,委委屈屈的成了慣犯。
三人偷偷觀察了好幾天,今天起了個大早,偷偷藏在運菜的車子裡進了城。奸計得逞的兩個人興奮的不得了,拿著荷包裡的銅錢買了一堆竹馬風車,搭著公共馬車到了張易之說的他住的地方,卻發現怎麼也推不開門。聽路人議論,才知道主人家犯事了被關押了,張易之從聽到這個訊息的那一刻開始就哭個不停,坐在門墩上不肯走。秦巖怕被人發現他們三個小孩兒的異常,當機立斷的讓唐丫丫幫忙拽著張易之回到了薛家在京城的菜鋪,讓人送他們三個回來。
薛黎聽到這三個小孩兒的歷險記,頓時驚的目瞪口呆。她本來還想把武敏之流放的訊息瞞一陣子,誰想到張易之竟然以這種方式知道了事實。
第一百三十六章 等一個人來
“找不到了,我找不到公子,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張易之在她懷裡哭的傷心,“我們以前住的地方被別人佔了,陪我玩兒的那些姐姐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