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地帽子蓋住了臉。而她又是揹著光。所以薛黎一直都沒有看清她地臉上地表情。只到這下子真正跟她近距離對視地時候。薛黎才發太平公主臉上早就是一片溼漉漉。
望著太平空洞而又木然地眼神。以及那一顆顆往下滴地淚水。薛黎不由得想到一句話:哀默大於心死。
太平公主一直都哭。沒有抽噎。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像塊木雕一樣跪坐在那裡。任自己地眼淚在夜色中流淌了一地。
到底有怎麼樣地仇恨。才能讓一個人痛下如此殺手。而到底有什麼樣地感情。才能讓一個人痛苦如斯。
“太平。別哭了。”看著她這個樣子。薛黎的不忍之心又冒了起來,面對這樣地太平公主。任何一句苛責地話她都講不出來。
只是那麼輕輕一攬,太平公主就跟著一個木破布娃娃一樣的地倒在了薛黎的懷裡。然後。任那沉默地淚水無聲無息的浸溼透了薛黎地前襟。
此時的薛黎不明白她在痛苦什麼,在為什麼的痛苦。可是卻獨獨的看到了她倔強的悲傷。
“我報仇了。”過了半晌,太平公主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了這句話。因為長時間的哭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意外的清醒跟冷漠,與她因為激動不停顫抖的身體以及因為悲傷源源不斷湧出的淚水就像是兩個人所為一樣。
“嗯,我看到了。”薛黎輕拍著她,沒有別的話可以說出
“可是我卻一點也不高
“麗娘,為什麼我的淚水一直止不住?連閉上眼都會從眼眶裡湧出。”
“麗娘,我恨他!”
“我一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直想著怎麼樣報仇,怎麼樣懲罰他,可是他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死了。”
“他怎麼可以問都不問我一句就死了呢。”
“他說他不想我髒了手,他說他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他說他想借我的馬鞭用一下,他說,,他再也不能說話了。”
“麗娘,他對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他攪亂了我的人生,他怎麼可以就這麼簡單的死了!”
“如果他的這麼容易就贖了罪,那我這些年的痛苦算什麼!”
“他是用我的馬鞭自盡的。”
“他說差役們去雷州很辛苦,只要他死了,差役們就不用長途跋涉離家數月,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家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為什麼連一個押解他的差役他都能為其著想,卻不會想想他死了我有什麼感受?”
夜色,是最好的掩飾物,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不用看,太平靜靜的躺在薛黎的懷裡,囈語般的將翻來覆去講著那句話。
“我沒有殺他。”太平的聲音有些疲倦。
“我知道,我知道”薛黎低著頭抱著她,嗓子有些沙啞。
“我真的沒有殺他。”
“我知道”
有些事情,不用說也都可以明白。
沒有人從生下就是仇敵,劍拔弩張的不合之下也有欲語還休的溫情。
賀蘭敏之的死,太平公主也就失態了那麼一次。等到屍體運回長安,出殯下葬的時候,她便眉也冷冷,眼也冷冷,又是一副跟賀蘭敏之不共戴天的仇人模樣。
皇后在臺上還是一副哀慼欲絕的樣子,賀蘭敏之的悼文墓銘也極盡鋪陳吹捧之能事。將他生前的惡行一一抹去,彷彿皇后之前發配他地種種罪行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出殯的時候薛黎也去了,她是代張易之去的,畢竟這種場合這個孩子是沒有資格也沒有身份去的。
那晚上蘇靖發現事情不妙之後,聰明的帶著他提前返家,沒有給他任何發現的機會。而後又是改變計劃讓他跟第一批人一起,在風言風語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將他送到了高句麗,所以實際上那孩子現在還被瞞在鼓裡。整日裡四處詢問雷州到底在哪裡,是個怎麼樣的地方。
聽著禮官在前面念地唾沫四濺的唸叨文。看著周圍一群毫不相關地人裝模作樣的痛哭流涕,薛黎只覺得這場面荒唐的可笑。武敏之也好,賀蘭敏之也好,那個悼詞中所寫的樣板式地翩翩郎君。哪裡有半分他本來的面目。
經此一事,薛黎的心也就更冷了,有人來的時候通通託病不見,連宮裡的口書都推了好幾遍。每日裡只在家裡讀書寫字帶孩子,整理總結例年來的手稿,等待著來年春天春耕完畢之後帶家人一同去高句麗。
因為給公主準備的嫁妝太多了,所以太平公主的婚禮一直延誤到來年地七月才舉行,而這樣皇后覺得有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