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佩服我的舅舅們,他們有過我沒有的勇氣,敢於說不。”說道這個,賀蘭敏之臉上浮現出一抹肅穆。“我聽外婆講過,當初姑媽當了皇后之後。也曾給舅舅們升過官。但當外婆得意洋洋在家宴上問他們是否對姑媽有過感激,舅舅卻耿直的說他們升官是因為工作盡心盡力而得到地嘉獎,是理所當然的,與皇后地恩賜無關。這句話惹惱了外婆,外婆進宮告訴姑媽之後,很快的姑媽就以不扶持外戚為理由將他們貶官。即報了仇,又為自己博得了好名聲。”
“舅舅們的勇氣,沒有人敢有。實際上也不能有。武家,只要是敢反抗她,不對她感恩戴德唯命是從的人,總會被她找藉口除掉。她最擅長打斷那些不肯屈服的脊樑,然後用權勢與財富,把那些軟骨頭的人訓練地如同一隻聽話的哈巴狗一樣。我就是那些被她訓練的狗之一,只是我這隻狗太不聽話了,還保留著自我意識,有時候還是會懷疑她,這讓她很是惱火。如果不是外婆在世地時候一直護著我。只怕我當初責問妹妹為何會死的時候都已經死了。”賀蘭敏之的笑容越發苦澀。“我曾經做過很多努力,但是我實在很笨。不管我多努力總是不能回擊到她半分。她的心跟大理石一樣堅固。”
以雷霆手段消滅所有反對的聲音,真不愧為一代女皇啊!想到她剷除異己的手段。薛黎自問自己不可能每件事情都是跟那個女皇想到一起的,至少她執政之後的很多做法自己都不贊成。那我如果說出來,她是不是也會這樣從**到精神上徹底的消滅我?
珍惜生命,遠離皇宮。賀蘭敏之嗦嗦的建議總結起來也就這麼八個字。但是,怎麼做還是一件巧妙地事,期間遠近分寸是最需要拿捏好地。不能讓皇后感覺到自己的疏遠,但是也不能跟皇后太過親近,畢竟伴君如伴虎可不是句假話。
京城已經沒有牽掛地東西了,爹爹在身邊,哥哥去了藍田,李賢跟房馨大有朝模範夫妻進化的架勢,而太平和薛紹也是你儂我儂,結婚後幸福地小日子指日可待。
現在唯一心煩的,就是那幾個孩子,以及被孩子記掛在心上地張易之了。
“此去雷州路途遙遠,你要多保重,”末了,薛黎如此這般的唸叨著,整整自己帶來的包裹給他,“這是給你路上用的衣物盤纏,那些差人我也打點過了,路上不會為難你。”
“勞你費心了。我只怕用不到。”武敏之聽到她這種嘮叨。心頭閃過一絲酸意。在京城那麼多年。一朝被貶。來送行送錢地竟然是一直跟自己作對地人。
“什麼用不到。你給我記住。有什麼苦難咬牙忍忍就過了。你還有盼頭呢。五郎還一直唸叨著長大了要當大官接你到身邊享福。你可不能讓他失望。”薛黎吹鬍子瞪眼地訓著他。心裡卻一陣陣發虛。她歷史不好。只知道這個混世魔王在沒有自己地那個時空早早就死了。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他是怎麼死地。因此當下只能勸他忍耐忍耐再忍耐。最好當成烏龜縮起來。平平安安地活到老。
兩人說話間。便聽到驛站樓下地馬蹄聲響。
“是靖哥跟孩子來了。我先去接他們。你自己敢快收拾收拾。整理好心情。等下跟五郎說話地時候可別露餡了。我只說你有要事要去那裡。可沒敢告訴他你是被流放呢。”薛黎對賀蘭敏之點點頭吩咐道。自己提著裙襬打算下去。
“薛麗娘!”賀蘭敏之忽然在她背後叫了她一聲名字。引得薛黎回頭。“你還有什麼話?等一下上來說也一樣啊。”
賀蘭敏之坐在原地看著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如果以後我有了三長兩短。你記得告訴易之。不要埋怨。不要仇恨。更不要去想著報仇。”
“什麼?”薛黎有點摸不著頭腦。
“沒什麼,你下去接人吧,他們自己上來會找不到房間的。”就那麼一瞬間,賀蘭敏之岔開了話題。
薛黎有些悟到了,恨一個人其實是很累的事情,賀蘭敏之不願意讓自己成為那個孩子的負擔。賀蘭敏之的事情,說到底仇人就是皇后,一個沒有人能扳的強大存在。於其讓孩子記掛在心裡難過,還不如永遠都不告訴他真像,讓他痛痛快快的生活。
“我有分寸。”薛黎跟他很有默契,語焉不詳的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懂的話回答了這個請求,聽到蘇靖已經在底下打聽自己的位置了,忙撂下手邊的事情去接那爺倆。
薛黎再次上樓的時候,後面多出了一個抱著張易之的蘇靖。睡眼惺忪的張易之看到坐在室內的公子,一下子清醒了,扭動著從蘇靖的懷裡跳下里,還沒站穩就朝賀蘭敏之撲了過去。
“這小子,我對他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