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後退出去,眼看就要倒地。身後小侯爺衝上前來,將我抱住。
而柳藏川緩緩轉身,雙腳已經踏入水中。
我大叫一聲:“阿夏,阿夏!你不要做傻事,小蝶也不願意你這樣做,她希望你好好地活著!”
“可是我已經活夠了,何況,她也知道,若是沒有了她,我一個人活著,也只是受罪罷了。”柳藏川慢慢回頭。微笑看我,一片自在坦然。
我看得心驚,回手抓住安樂侯:“侯爺,快攔住他!”
安樂侯喝道:“柳藏川,他費盡心機才保住你一條命,你就如此不珍惜嗎?”
我忍不住雙眼淚落,柳藏川略微低頭,望著水面,笑意溫柔:“侯爺,小蝶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我怔住,安樂侯也是一頓:“你……說什麼?”
柳藏川說道:“我跟小蝶雖然差了幾歲,但是自小心靈相通,她有事,我往往就會感知,就好像這幾年我逐漸記起以前,會感覺到她在河底的冷清寂寞一樣……侯爺,小蝶讓我告訴你,她沒有騙你。”
安樂侯身子猛地抖了抖:“你……也知道?”
柳藏川眼皮低垂,似望著****般地望著水面波光閃爍:“是啊,我知道,侯爺,你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他說完這一句話,忽然縱身一跳,那淺灰色的衣裳,好像是一片憂傷的輕雲,自眼前閃過,然後****向晶光閃耀的長河正中。
我大叫一聲,想掙脫安樂侯的雙手衝過去,怎奈他抓得死緊,我拼命瞪大眼睛盯著那邊,大叫:“柳藏川,柳藏川!阿夏,阿夏!”叫聲如哭,而那邊江水滔滔,迅速地將柳藏川的身形淹沒其中。再也不見出現,江水嘩啦啦,歌聲響徹,哪裡還有那人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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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侯半是抱著半是拖著我,帶我走出草甸。
他的隨行侍從都在外頭等候,而我呆呆看他,他才告訴我,早在進入之前,柳藏川就教了他如何出來的方法,原來他特意返回這個地方,不是為了憑弔,而是為了殉情。
我大受打擊,一路精神不振。安樂侯好似也有心事,顯得很是恍惚,並沒有特意來同我說話,我們分別上了轎子,打道回府。
回到汴京城,小侯爺自行回侯府去了,我被轎伕抬回御史府,下了轎子,搖搖晃晃進內堂而去。
自門口開始,一路碰到不少衙差,個個笑容滿面,喜氣洋洋,見了我便道“恭喜大人”,我也不知道喜從何來,只是悲悲慼慼在心頭,想著:柳藏川死了,阿夏死了!小蝶的弟弟阿夏!
轉向後堂,遠遠地望見清雅的房間門扇一動,一個人緩步走出來,我略站住了腳,那人轉過頭來,望見了,我看清楚那人樣貌,便加快步子跑過去。
跑到那人身邊,伸出手來將他抱住,渾身壓抑住的恐懼跟不安才發作起來,不停地抖著,抱著他怎樣也不撒手,生怕一鬆開,人就丟了。
“姐……”清雅叫一聲,又怕被人聽到,改口說,“怎麼了?”
看了看周圍,人向後退回去,將我拉到他的房間內,我坐在桌子邊上,手腳在發抖,望著清雅,說道:“清雅,柳藏川死了,他死了!”
清雅吃驚:“不是已經被赦免了嗎?怎麼還死了?難道是那些人……”
“不,不是的!”我失控尖聲大叫,幾乎想放聲痛哭,“不是那些人,是他自己跳河了,你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清雅急忙握住我的手:“姐姐,姐姐你鎮定點。”
我低下頭,將臉埋在他的手裡,壓低聲音哭道:“清雅,他就那麼死了,在我的面前,他為什麼那麼傻啊。”
“也許……也許對他來說,那才是正確的選擇吧。”清雅微微嘆一聲。
我抬起頭,張皇看他:“你為什麼這麼說?”
清雅伸手,慢慢擦我臉上的淚:“要一個人活著生不如死的話,那還不如……更何況,他是跟他想念的人在一起了啊,對他來說,那是一種幸福。”
我不理解,我很糊塗,可是我又很害怕,我膽戰心驚看著清雅:“你怎麼明白他的想法?啊?”
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柳藏川有那種想法,我可以理解,他經歷過生死劫數,骨肉分離,全家滅門,他的肩上擔負的太重太重,他遠比其他人都早熟,但是清雅呢?這讓我覺得恐懼,渾身發冷。
大概是看出我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