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撫河河面上,儼然一副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在開花彈的轟擊下,清軍開路的前軍船隻多數被摧毀,船身漏水,從而擱淺在河道內,又導致完好的船隻進退兩難,只能絕望地看著炮彈落到自己頭上。
清軍副將李龍恩死在了第二輪炮擊中,一枚開花彈在他身後不到五米的距離炸開,飛濺的彈片劃開了他的大動脈,李龍恩並沒有立即死去,他倒在血泊中掙扎了許久,眼睜睜看著前軍在炮擊中死傷慘重,才終於痛苦地嚥了氣。
在中軍裡的楊捷並不知道李龍恩陣亡的訊息,事實上他已經顧不得李龍恩的死活,船隊在駛入水流湍急的河道拐角處時遭到炮擊,前面的數艘船被擊沉,堵塞住了河道,船隊又陷入混亂之中,進退兩難,連轉個方向都會與旁邊的船隻相撞。
清軍船隊因此被硬生生卡在了撫河上,只能被動挨打,而無法靠岸逃生,一些絕望計程車兵直接棄船而逃,但他們一落入水中,就被湍急的河流沖走淹沒,沒了人影。
無奈之下,楊捷只能命令部分船隻強行衝上河岸,又讓士兵們拿上繩索將每艘船綁在一起,讓士兵得以在船隻的甲板上行走,最終透過那些衝上河岸的船隻登陸。
然而明軍很顯然不會讓他們得逞,另一側的灘塗上,眾多哥薩克步兵手持燧發步槍,朝著船隻上的清軍開槍射擊,岸上槍聲連片,硝煙瀰漫,幾乎籠罩住整片灘塗,船上的清兵死傷慘重,軍心大亂。
戰鬥一直持續到下午申時才終於結束,在明軍的猛烈攻勢下,岸上的清軍最先被擊潰,隨後才是船上的清兵,他們在慌亂之中又慌不擇路,眾多人直接跳進水裡,試圖游到岸邊,但他們落水後很快就和先前落水的人相同下場,屍骨無存。
眼見己方頹勢已定,江西提督楊捷絕望之下躍入水中,與那眾多兵卒一同溺水而亡,在楊捷落水後,船上的清兵紛紛高呼投降,一邊跪倒在地,祈求明軍停止炮擊。
……
“都老實點,阿北仔(閩南對外地人的蔑稱),再亂動林北一刀在你身上捅一個透明窟窿。”
蕩雁坡的灘塗上,青龍右旅的哥薩克步兵們將一個個垂頭喪氣上岸的清兵押解到岸邊集中看管,這些操著閩南方言計程車兵們時不時罵罵咧咧地呵斥不安分的俘虜,又或是同身邊的袍澤討論今晚能不能喝道慶功酒。
張名揚與蘇定遠策馬屹立在河邊,看著那撫河河面上還未完全沉沒的船隻殘骸以及岸邊遍地的屍體,回想起剛剛戰鬥中炮兵的表現,張名揚不禁感嘆道:
“郡王殿下的火器可真是犀利,若是能夠讓全軍配裝的話,不出一年,北邊的韃子肯定能被趕出關外。”
“的確。”蘇定遠贊同了他的話,隨後頗有些嫉妒地說道:“這青龍右旅可是全軍唯二全員裝備燧發槍的部隊,殿下卻將它交到了你的手上,也不知道你哪裡修來的福分,讓殿下如此看重你。”
這句話算是說到張名揚的心坎了,他也不知道蘇言是看重自己哪裡了,魯王舊臣中論勇猛他比不上蕩湖伯阮進,論智慧他也不是最出色的,哪怕是到現在,他也想不通其中的緣故。
既然想不清楚,那張名揚也就不想了,他輕輕搖了搖頭,將這個疑問拋之腦後,隨後與蘇定遠商議接下來的去向。
蕩雁坡之戰的訊息很快傳遍整個江西,並引發了極大的反響,南贛巡撫劉武元立即召見了南贛總兵胡有升以及巡道張鳳儀等人,商討應對之策。
最終,胡有升調令麾下兵馬封鎖任何通往南安府與贛州府的通道,在每一條要道上設立營寨,防範明軍南下,同時在南贛二府募集兵馬,日夜操練,意圖趕在明軍南下之前訓練出一支具有戰鬥力的新軍。
南昌,江西巡撫夏一鶚得知這一噩耗後,連忙書信一封送往京師,再三祈求朝廷派遣援軍南下,然而他心裡也非常清楚是指望不上朝廷大軍了,便以巡撫的名義調集贛西各府兵馬馳援南昌,增強南昌守備力量。
其他州府可以失,偏偏是南昌這座江西的省府,必須堅守下去。
蕩雁坡之戰的影響逐漸發酵,隨著夏一鶚的調令送到贛西各府,以及手握重兵的南贛總兵胡有升那一副固守的態度,各地人馬都看出了清廷在江西已經力不從心,無法抵禦明軍的攻勢。
因此,臨江、袁州二府及寧州守軍皆拒絕履行夏一鶚的調令,其中袁州副將更是發起了兵變,絞殺袁州知府,割去辮子,宣佈反正降明。
袁州軍的兵變就好似開啟了一個開關一般,與其相鄰的臨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