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恐怕七奶奶到時候也會後悔莫及的呀……”
三姐聞言漸漸軟了下來。剛剛還是一副春風吹戰鼓擂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如今她卻偃旗息鼓起來。人群中開始唏噓不已。
其實……不是三姐不敢惹彭家,而是她惹不起彭家啊……她要是一時意氣用事捨得一身剮來個魚死網破的話,爹孃到時候可怎麼辦啊,於家到時候應該怎麼辦啊?!爹孃年紀已經大了,難道要雙親離開祖祖輩輩傳下來的這塊他們已經奮鬥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嗎?!自古便是民不與官鬥,她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激憤就斷送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和於家一家人的安樂太平。
三姐雖然不聰明,卻也不蠢。實際上,一個有心計有手段讓彭湘蓮這樣一個詩禮人家出來的少爺不但為自己瘋狂還為了自己逆了雙親的意思三媒六聘地把她娶過門的女人,絕對不是什麼蠢貨。至少這樣的女人非常懂得駕馭男人。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一個弱女子想要征服天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去征服擁有這個天下的男人。
所以,出乎二姐意料的,三姐這時候竟然清醒了起來。她規規矩矩地退後幾步然後朝彭湘蓮福了福身子:“都是妾身的錯,妾身出身寒門,不知禮數,還望相公責罰。”
彭湘蓮怔怔地看著三姐的臉,此刻的三姐。臉上帶淚,彷彿一株沾著重重露珠的秋海棠。三姐神態悽楚,卻偏偏又咬緊了紅唇。恰好顯示出了一種既楚楚可人又堅毅勇敢的氣質。彭湘蓮看了也忍不住道:“三姐……快起來……都是夫妻了還說這樣的話……”
“相公……”三姐有些嬌羞又有些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只這一眼,便讓彭湘蓮失了魂魄,直如魂遊天外一般。
金媽媽有些意外地看了三姐一眼,難得。這倒是個識時務的,只是卻偏生是個卑賤人家的出身,還膽敢和四太太作對,恐怕這一位又是個下場悲哀的,倒是可惜了這副閉月羞花的好容貌。
金媽媽倒是細細地打量過,這七奶奶的模樣兒身量在整個青陽鎮都是數一數二的出挑俊秀。恐怕除了那些男人們口中說的什麼花魁小桃枝以外,再難找到能與之匹敵的美貌女子了。這就難怪她能把七少爺給迷得五迷三道兒的,寧願終身不娶也不要再娶旁人。什麼周姨媽家的表小姐呀,還有那什麼韓舉人的嫡親妹子呀,這一切統統他都不放在眼裡了。這樣看來,這位七奶奶倒也不辜負了她那副狐狸精一般的好皮囊。
金媽媽回過神來,示意地看了魯媽媽一眼。魯媽媽點頭回應,然後衝一旁的沈冰人頷了頷首。於是沈冰人搖了搖團扇。然後用一種極悠長的語調喊道:“吉時已到——送新人前去拜堂——”
三姐聞言趕緊拉下紅蓋頭,被喜娘扶著小心翼翼規行矩步地走著。
就這樣五步三挪地,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到了喜堂。作為孃家人,二姐他們是沒有資格進內堂看三姐拜天地的,於是他們就在喜堂外頭的院子裡停了下來。
喜堂外頭的院子名叫松堤苑,這松堤苑裡頭已經有不少丫鬟在擺著各色湯菜還有碗筷,那鮮紅翠綠還有金黃的顏色,已是讓眾人看花了眼,更莫說從湯缽還有碗碟裡散發出來的各種味道了,鹹鮮的鹹鮮,麻辣的麻辣,香甜的香甜,嗆鼻的嗆鼻,濃香的濃香,這就更讓人心曠神了。這心曠神怡之中卻又偏偏讓人怡頭暈目眩,簡直是恨不得直接坐下來開席了。
二姐在一張桌子上安坐的時候,看見一排丫鬟每人手上都端著一盤奇形怪狀的東西,這東西看上去雖然粘不拉幾的還有些噁心,卻偏偏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香味兒。二姐忍不住站起身拉住走在最後的那個藍衣雙鬟的丫鬟問道:“姑娘,問你個事兒,你這端的是什麼東西呀?!怎麼我們見都沒見過的呀……”
那丫鬟生得一張錐子臉,長相有些刻薄,可是在面對二姐的疑問,她還是笑著答道:“姑娘什麼的奴婢們當不起,娘子喚奴婢冬香便可。這位娘子有所不知,這個是我們老太太特意出的體己為眾位添的菜——八寶熊掌。”
“這……這玩意兒就是熊掌啊?!我只聽人說過,可從來都沒見過……別說,這看上去倒真像是巴掌似的……嘿嘿……”二姐指著那玩意兒忍不住叫了起來。
那丫鬟“噗嗤”一聲笑了,看上去有些輕蔑又帶著點兒自豪地賣弄著:“這位娘子想必是七奶奶孃家的親戚吧,也難怪,七奶奶出身小門小戶,沒見過熊掌又有什麼稀奇的?既然這位娘子問起了這個,那我就問問諸位,大家可知道黑熊那四個掌裡頭哪一個掌最為珍貴?”
眾人只有大眼瞪小眼,然後就是一片鴉雀無聲。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