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這個幹嘛……鑰匙不都在你手裡嗎……”劉老摳坐在那兒,一臉的悶悶不樂,平白被二姐給打了一頓不說,還打在了臉上,這樣就算了,他還得想法子湊錢還大房的銀子,雖然他不會做因小失大的事,可是……實咬一口勝過虛啃三日,到了嘴裡的肉,他也是不願意吐出來的。
“你不提這個還好,你一說我就要跟好好兒你掰扯掰扯。你給我那是什麼鑰匙啊,怎麼家裡櫃子一開啟就二錢銀子啊?!你哄我呢?”二姐挽著袖子,一副惡狠狠的模樣。對這件事情,二姐覺得非常不滿,給就給,不給就不給,幹嘛拿她開涮呢,他覺得好玩兒是吧?!
“嘿嘿……你都知道啦……”劉老摳討好地看著二姐,開始嬉皮笑臉地蹭了起來,一股扭糖似的黏在二姐身上,“我這不是怕你弄丟了嗎……再說了,狡兔三窟,所以我才特特的把家裡大部分銀錢都轉移到一處地方……”
“在哪兒啊?”二姐愣了愣,小聲問道。
“你跟我來……”劉老摳朝二姐鉤鉤手指頭,還一臉賊兮兮的笑容。
二姐這些日子以來對劉老摳這張臉已經習慣了,對劉老摳的性子也摸得透透的了,所以現下對劉老摳這副賊樣子已然免疫,只是跟在他後頭溜達。
劉老摳藏錢的地方果然稀罕。
二姐看著雞圈裡那幾只挨在一起熟睡的老母雞,登時雷得連話都說不出了,只是頓頓地看著劉老摳在那兒眉飛色舞地指點江山……呃,雞圈。
劉老摳居然把銀子藏在雞圈裡頭了……
在雞圈裡折騰了半天,劉老摳才從一堆半個小孩兒高的雞屎裡頭扒出了一個灰撲撲的布袋,然後滿腦袋雞毛滿臉爛笑卻又一臉不捨地從雞圈裡走了出來。
“喏……家裡的錢都在這兒了,我再沒有別的了!”劉老摳跺了跺腳,直把心一橫就將沾著雞屎雞毛的布袋扔給了二姐。
二姐看著巨大的一坨朝自己飛過來,忙退後兩步,布袋重重地掉在地上。
“你……你怎麼不接住啊?真是的……不是自己的東西你就不知道心疼!”劉老摳心疼得趕緊把它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然後像抱小孩兒似的把布袋抱在懷裡。
二姐撇著嘴,那是一臉的嫌棄:“劉老摳,你沒瞧見那上頭的雞糞哪?!”
劉老摳晃了晃腦袋,直眉楞眼地盯著二姐:“雞糞又怎樣?只要能拿到錢就行了唄!走吧,咱們回房數數……”說著劉老摳還拿著布袋朝二姐晃了晃。
二姐聞言嘴角抽了抽,回房數數……怎麼聽上去這麼彆扭……她磨蹭了好一會兒,只覺著臉上燙得緋紅,於是用蚊子一般的聲音嘟噥道:“為什麼咱們不能在這兒數?”
劉老摳聞言,立刻用一種“一看你就沒經驗吧”的鄙夷目光審視著二姐,然後才湊到二姐耳邊低聲訓道:“在院子裡數銀子,也虧你想得出來,要是隔壁家大牛半夜上茅房拉屎的時候瞧見了怎麼辦,還有要是那些偷雞摸狗的人瞧見了又怎麼辦?!你怎麼就不長長腦子呢!”
你才不長腦子呢!二姐臉色一黑,然後若無其事地撣了撣衣服,也沒再爭執什麼,的確,她承認,在這方面,劉老摳的經驗絕對比她多得多。
可是,她的心裡怎麼就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悵然呢……哎呀,別胡思亂想了,二姐使勁兒搖搖頭,然後跟著劉老摳進了屋。
這屋……按理來說還是她的新房呢,二姐一進屋,就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了這間屋子。
昏黃的油燈映照下,依然是舊床一張,破被一席,斷腿兒桌子上也依然映著一圈圈的油光,桌子底下也依然藏著一個小男孩兒。
不一樣的是,床雖然是舊物,卻被二姐想法子敲敲打打地修理了一番,現在就連劉老摳這樣的身子滾上去都不會再發出“吱嘎吱嘎”那種搖搖欲墜的前奏;被子雖然也是破的,卻已經被二姐洗的乾乾淨淨,爛的地方也已經讓二姐那雙巧手打上了精緻牢固的補丁,而那群蠕動的小蟲也被二姐毫不客氣地清理了出去。只有桌子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二姐知道劉老摳是隻頑固的鐵公雞,買新的那是沒可能了,她原想把它擦乾淨點兒,這個總沒什麼吧?!可是劉老摳那叫一個抵死不從,似乎而都不肯讓二姐拿水把桌子擦乾淨了,這可是前幾年他從大房手裡摳出來的——那上面油乎乎的印記,可是他們劉家六房以前興旺繁盛的標誌——油漬多,就代表頓頓兒都吃得飽唄——這些老頑固已經積累將近一百年了,說什麼劉老摳也不肯讓二姐輕易地將之抹去。
這些東西有的變了,有的沒變,可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