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說不定還要摔盆兒砸碗什麼的,結果卻只是輕描淡寫地敷衍而過。
劉得芳是擔心會因為自己的衝動牽連到相公,相公還要考秀才考舉人的,怎麼能因為自己的拖累就把前途毀了呢?!而劉何氏卻是因為忌著梅姑奶奶,要她吵吵嘴,打打嘴仗說說狠話還行,可要真和小姑子鬧將起來,她清醒地知道,就目前的狀況來看,自己在劉家是佔不到一點便宜的。
於是在兩方無聲的妥協之下,這件事就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地揭了過去。畢竟今天是團圓節,家裡還有不少的瑣事等著呢,可不等把大把的時間耗在這上頭了。
二姐同一眾人收拾好祭品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此刻太陽的尾巴已經沉了下去,天卻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卻是暗青色中夾雜著暗紫色的,天上纖雲弄巧,靛色的雲朵密密麻麻地擁擠在一起,倒像是一堆染了色的的棉花泡在水上似的,風一吹就飄飄蕩蕩的,又像是水盆上漂浮的團團泡沫,煞是可愛。
月亮也已經出來了,可惜此時月亮的顏色還很淡很淺,沒有想象中那麼皎潔明亮,遙遙看著,竟是天青色中帶著一塊塊斑駁的深藍,被雲朵掃來掃去的,看上去還不是很耀眼,只是冒出來大半張臉,在雲朵有意無意的調戲下晃來蕩去的,好一番詩情畫意的場面。
天上一輪才捧出,而此時人間的百姓卻在忙忙碌碌地準備祭拜月神嫦娥。
香案上,擺著一盤盤二姐拿來的月餅,因著此時劉家的婦人居多,女人家又喜嗜香甜,擺在案上的,也大多是玫瑰冰糖餡兒的的月餅。二姐做的月餅很大塊兒,量又足,姑娘們很是喜歡,連男人們見了都眼饞,紛紛忍不住拿起來嚐了幾個,幾個月餅下肚過後卻直嚷嚷著太過甜膩,個頂個地吵著要酒喝。
月餅的旁邊兒,團團簇擁著各式祭月的吃食,有切成蓮花狀的寒瓜,有半紅半青夾生的脆棗,有紅得像小姑娘臉上那兩團酡紅的蘋果,有香味兒清新的菱粉糕,有粉嘟嘟胖乎乎的如意糕,還有猩紅色的棗泥山藥糕,以及沾滿了粉的藕粉桂糖糕,並上幾壺陳釀的桂花酒,再配上“酒旗風”最好的下酒菜,色澤鮮亮,琳琅滿目,擠擠攘攘地擺滿了整個香案。
除了這些食物之外,最顯眼的卻在香案的正中間,那個大大的盤子。這盤子倒是好盤子,白瓷的瓷面上印著繾綣的青花兒,可盤子裡面的東西看上去就有點兒寒酸了,裡面只稀稀疏疏地放了幾塊少量的點心,二姐瞧見了還覺得有些眼熟,細細打量,竟是她拿去送與大嫂的東西——被掰成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花盞龍眼,少得可憐的果醬金糕,連奶油都被刮下來吃掉了的奶油菠蘿凍,還有半坨剩下的鴿子玻璃糕,一邊兒還有幾顆散落的奶白葡萄,和幾顆又小又幹的雪山梅。
最顯眼的東西,往往也是最現眼的東西。
二姐在心裡笑開了花,自己給自己使絆子,還洋洋得意恨不得讓世人都知道呢,這大嫂也太可愛了吧!
果然,在祭月的時候,二姐接著搖晃的紅燭光,瞟眼看見梅姑奶奶和自個兒婆婆對著天上的月亮和掛著的嫦娥畫像默默無言,而且還具是黑了一張臉。
丟臉都丟到神仙那兒去了!
一旁的芳姐兒衝她眨眨眼睛,二姐忍不住失笑,看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吶!
拜月的時候是按著輩分男女排列的,同輩份的男子都要排在前面,所以二姐自然和劉何氏並幾個同族同輩兒的媳婦兒站到了一起,芳姐兒因為是外嫁女,所以排在最後。
當劉何氏站在二姐身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的時候,二姐頓時覺得有些頭皮發麻,但是為了面上好看,二姐也扯了扯嘴角,回了個勉強的笑容以示友好。
劉何氏哼了一聲,轉過頭去沒說什麼。還是老老實實拜月吧,二姐深深吐了口氣,對神佛她還是很敬重的。尤其是神佛裡面難得的女兒身,二姐對月神嫦娥就愈發敬重了——試想一個平凡的女人能做到受萬世香火供奉這一步,那幾乎就可以與徒手造人的上古女神女媧娘娘相提並論了。
二姐手裡舉著燃香,看著燃香桔紅色的香眼上拖出一道兒深藍色的煙霧,飄飄蕩蕩地上升著,隨著風的節奏搖搖晃晃地扭動著,它們最終的歸途是在哪裡呢?是隨風而逝?亦或是有幸飛到廣寒宮裡陪伴寂寞的月神?還是被天空中的飛鳥誤打誤撞地銜去說悄悄話兒了?想到這些,二姐會心一笑,就連她那顆近日來有些浮躁的心都莫名地安靜了下來。
嫦娥?其實嫦娥的心也是苦的吧!二姐看著嫦娥的畫像,只覺得這位傳說中的月神長相倒是意料之外的平凡,那身看似仙風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