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家都沒想到,這不剛到於家嘛,二姐就遇上了一個天大的烏龍。
“喲,二姐也來了呀!”一陣脆生生嬌滴滴的聲音從停在於家大門外那輛精美華麗的馬車裡飄了出來。
二姐緩緩抬起頭,注視著那輛高大華麗的馬車,馬車的車沿上雕刻著一朵拒霜花,二姐並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拒霜花標記,對於這個。她是認識的,這個便是彭家的標記。
一隻白皙纖細的玉手輕輕撥開馬車的車簾,裡面只露出一張嫵媚嬌嫩的臉來。
於三姐從馬車裡輕盈地跳了下來。
臉如銀盆,眼如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細柳長眉之間貼著一點翠鳥羽毛製成的翠鈿,頭上梳著飄逸柔美的朝雲近香髻,烏黑的髮髻上斜斜插著一支綠雪含芳簪,鬢邊還戴著幾朵足以以假亂真的秋海棠絨花。耳朵上各帶著一隻鑲嵌著金邊兒的紅珊瑚耳珠,在陽光底下,搖搖晃晃,熠熠生輝。就連她的手腕上也沒空著,兩隻手各自都帶著一隻鑲嵌著紅寶石的鸞鳳金鐲,這鐲子一看就是足金的,而且看得出來這鐲子原本就是一對的。
況且三姐今天還穿著一件加絨的茜色對襟寬袖大袍,下面配著一條淺藕色燕尾長裙,垂掛著青鳳玉佩的腰帶緊緊繫在在三姐的小蠻腰上。愈發顯得她腰細如柳,行動之間更添一種弱柳扶風的美態,整個打扮顯得華貴逼人,驕傲而尊貴。這一看就是官家太太的模樣兒。只是……那長長的燕尾裙襬累贅地拖在於家外邊兒的街道上,弄得灰不溜秋不倫不類的,看上去倒是有些煞風景了。
二姐在心中偷笑,看來自家妹子完全沒搞清楚這於家是個什麼狀況啊,她還以為自個兒孃家是什麼大戶人家,還有專人打掃嗎?!拖著這麼長的裙襬過來,她沒事兒吧?!
二姐打量三姐的時候,三姐同樣也在打量著她。
三姐看著二姐的打扮。也微微有些愣神兒。因為她實在是沒想到。自家二姐嫁給劉老摳那樣的鐵公雞,身上穿的居然還是那種上等的海藍色漳絨,剛剛極地的裙襬還是用浮光錦中的上品“浮光掠影”包的邊兒。頭上雖然插的是鏤空的燕尾形木釵,可那也不是一般的木頭——那可是紫檀木,而且還是罕見的金星紫檀,這可是真正“不是金玉勝似金玉”的東西!
三姐看著二姐頭上那一對閃爍著緞子似的華光的紫檀木釵,氣勢也隨之漸漸變弱,她有些痴痴地說道:“二姐今天的裝扮好生華貴!”
“呵呵,沒什麼大不了的。”二姐勉強地支撐著自己內心的激動,面上帶著高貴冷豔的神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二十多年了,她終於在今天找到了那種自豪的滿足感,此刻,她的心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裝滿了一樣,鼓鼓的,脹脹的,顫顫巍巍的——是啊,她於二姐竟然也有勝過於三姐的時候!
三姐聞言神色有些複雜,她突然莫名地討厭剛才二姐對她笑的那個神情!其實,她討厭的也並非是那種高貴冷豔的態度,而是對她這樣高貴冷豔一笑的人——這人是她從小到大當老媽子當奴婢使喚的姐姐,這人長得不如她也嫁得不如她,她也從來就沒瞧得起這個姐姐,可是……可是今天,她卻以這樣輕鬆得意的姿態,一腳就把她踩到了泥濘之間!
不不不,我不是在嫉妒,我不是在嫉妒,我才不是在嫉妒呢!三姐在心中默默想道。是啊,要她去嫉妒一個自己從來就看不起的人,驕傲如她,狂妄如她,又怎麼忍受得了自己心裡對自己那種的折磨!
可是……這樣的漳絨,這樣比海更藍更深邃更寂寞的顏色,還有那波光粼粼像是在流動一般的秋香色浮光錦,又怎麼配穿在這樣一個醜陋粗俗的女人身上?!這些高貴的布料,還有那金星紫檀的鏤空燕尾釵,都應該是她於三姐的,二姐根本就不配穿這樣華美的衣料!對,她一定是偷來的,劉老摳那樣摳門兒,他又怎麼捨得花那個錢給二姐置衣裳?!對,一定是這樣的,這東西一定是於二姐從別人家裡偷來的,她等會兒要親自前去質問一番,她的嘴皮子是那樣的伶俐,一番威脅恐嚇之下,想必這位一向膽小懦弱又怕事的二姐,會乖乖把衣裳交出來!對,於二姐這種品貌。只配穿那些低廉的粗衣麻布,穿這樣的衣料,真是生生糟蹋了!
只是三姐忘記了一句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如今的二姐,早已不是她小小的於三姐就能拿捏住了的。
如今的於二姐,她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鬧得了青樓,管得了田莊,嚇得退衙差。而且就算是在黑。道白道上她也照樣能橫行無忌……至於閨閣宅鬥什麼的,雖說她現在尚且不能遊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