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人有性命之危,我也顧不得暗自傷神,趕忙攜了烏尤向御書房趕去。
我剛到門口,恰好一本書砸了過來,躲閃不及,我的肩膀生生捱了一下。疼得我“啊”的叫出了聲。
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啊,他竟然氣成這樣。
這些日子以來,他在我面前一直是溫如和風般,我也漸漸忘了他那幾次雷霆大怒的樣子。他今天這般樣子,實在讓我心驚。
“凝兒。你怎麼來了。”他驚訝的走了過來,因為憤怒而喘著粗氣,緊張地抓住我的問道:“砸到哪裡了,疼不疼?”
盛怒之下的他能聽出我的聲音,能來關心我是否砸疼……
我本該很感動,可是卻忍不住想起董鄂妃來。當初電視劇裡恰好就有董鄂勸架那麼一幕,她也是被皇上扔出的東西砸傷,皇上不顧怒意跑過來把她橫抱到龍床上。可笑的是,在劇中惹皇帝生氣的就是已成廢后的靜妃。想到此處,我不禁鼻子一酸,滴下幾個豆大的眼淚。
“凝兒別哭,別哭啊!是朕不好,哪裡疼。”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眼裡滿是內疚之色。
董鄂,恰如一道銀鉤,深深的劃過我的心底。她是使我午夜夢迴時總在福臨懷裡驚醒的噩夢根源,原本我期待她的出現,可是隨著我和福臨的和好,我愈發的害怕,怕自己真的會失去眼前的一切。
我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他已經如此留戀。我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失去這一切時會怎麼樣?
看到我的眼淚沒有止住的意思,他慌亂的擦拭著我的面頰:“凝兒哪裡疼,是朕不好。別哭啊,朕宣太醫來瞧瞧。”
我搖搖頭,握住他的一隻手道:“凝兒不是疼的,是嚇的。”邊說著邊和他向內走去。
只見平日裡經常伺候的一種人等,皆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御書房裡滿地狼藉,推翻的奏摺散得到處都是,想必這是他撇的吧。
看到此處,我更是心驚肉跳。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火大?
有個小宮女抬頭眼巴巴的看了我一眼,她的眼角因為恐慌早已沁了一層水潤。
我的心頭一軟,她的年紀還沒我大,哪裡經得住這種場面?
“你們都下去吧。”見福臨沒有異議,我又重複了一下:“都下去吧!”
待眾人走後,我拽拽他的衣角,問:“怎麼了,好久都沒見你發這麼大的脾氣。真把我差一點嚇死。”
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我想肯定是一個讓他敏感的事情。所以,我的語氣盡量輕鬆些,免得他控制不住又發起脾氣。
一聽到這,他剛有好轉的面色果然又沉了下去。忍住怒氣將一個摺子摔在桌子上,道:“你自己看看,這幫逆賊——”
逆賊?一聽到這兩個字,我的腦中竟然浮現出那夜夢中喬刃天的模樣,白衣勝雪的男子站在朗月之下的山巔上迎風獨立。那個夢,在我心底一直縈繞不去。莫非,那是什麼預示嗎?明教對於大清來說可不就是逆賊。難道,他們明教開始行動了?
想到此處,我顧不得什麼後宮不能幹政之事,一把拾起一角已被撕爛的奏摺。可是,看著手裡份量不重的紙折,我的手竟然顫抖起來。
如果是他,我該怎麼辦?勸福臨剿滅逆賊還是勸他不予理會?畢竟,我心裡十分清楚,反清復明是根本不可能的。
“沒事,朕允許你看。”他大概以為我顧慮後宮不可干政一事,才遲遲不肯開啟。
他既然已經這麼說,我只好深吸一口氣,猛地一下子將它掀了開。
我一目十行,卻又字字清晰地看個完全。心一點一點往下沉,都已過了這麼久,他,竟然還是無法釋懷。
“竟然有人想要給那個逆賊平反!欺君罔上,簡直是十惡不赦——”福臨見我看完,忍不住怒氣,發洩著說道。
“嗙”的一聲,把腳邊的硯臺踢了出去。
我咬著嘴唇,竭力讓自己不哭出來。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那奏摺是幾個朝臣聯名上奏,大概內容就是——
為多爾袞平反昭雪。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多爾袞還是恨得徹骨,一看到與他有關的,就失去帝王應有的理智。多爾袞當年到底幹了什麼事,讓他恨到如此地步。而我,無論我和他如何親近,多爾袞當年定我為後是不爭的事實。
這是一件永遠也抹不掉的事實,當初福臨對我百般拒絕不就是因為這點嗎?我本以為他肯接受我,就是已經釋懷這件事了。可如今?我真是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