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支援到四十餘招,鞭法依然毫無破綻,心中也確是佩服。忽見尉遲南腳步一個蹌踉,中路露出一個老大的破綻,這少年人極精明,倘若對手是另一個人,他決計不會輕敵躁進,但他已深知尉遲南是個有勇無謀的莽漢,哪想得到這莽漢也會使詐,當下便立刻從中路撲進,準備以極巧妙的手法,奪下他的鋼鞭,而不致令他絲毫受傷。
心念方動,尉遲南陡地喝道:“小心了!”鋼鞭疾掃,登時捲起了千重鞭影,將這少年的身形罩著。一條六十四斤重的水磨鋼鞭,剎那之間,竟變作了一條可以化力“繞指柔”的軟鞭,一圈圈的作波浪形推進,而又柔中有剛,剛中有柔,當真是變化莫測,神妙無方,這一招正是尉遲家的殺手神鞭——“八方風雨會中州”!
這一招乃是尉遲恭晚年所創,專用來破敵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不在水磨鞭法六十四招之內。說起來有段故事:原來當年尉遲恭以空手奪搠,活擒了瓦崗寨驍將單雄信之後,有一次功臣宴上,秦瓊(叔寶)問他道:“你的水磨鞭法,風雨不透,別人倘然也會空手入白刃的功夫,能不能奪了你的鋼鞭?”
尉遲恭道:“那是決計不能!”秦瓊又道:“你的空手入白刃的功大,當世無人能夠勝你,你是否可以隨心所欲,不管對方用何兵器,你都可以奪得下來?”尉遲恭道:“你是我的大哥,我不敢瞞你,這門功夫,也許目前無人能夠勝我,但我卻也未練到化境,碰到了武藝當真高明之士,我就未必奪得下來。比如你老兄的雙鐧,倘若真個和我相打的話,我就不敢只憑一雙肉掌對你。”秦瓊又問:“好,倘若你精益求精,已到了出神人化之境呢?”尉遲恭道:“我這門功夫,世代相傳,奧妙無窮,倘若真練到化境,不論敵人多強,一定可以奪下他的兵器。”秦瓊笑道:“好,倘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有一個是精通‘空手入白刃’功夫的,有一個是精通你的六十四路水磨鞭法的,這兩個人打起來,是水磨鋼鞭被奪呢?還是隻憑空手的那個人被鋼鞭打死?”尉遲恭呆了半響,道:“這我倒沒有想過。”
這一席話以後,尉遲恭就殫心竭智,要解秦叔寶給他出的這個問題。終於創造了這一招“八方風雨會中州”的鞭法,由於他本身是個“空手人白刃”的大行家,因此所創的這一招已考慮到對方可能用的各種不同手法,對方倘若不知機急退,就定然不死也要重傷。也正是因此,所以尉遲南遲遲不願使出這一招來。
那姓牟少年一時大意,輕敵躁進,猛然間只見鞭影千重,如山壓下,他大叫一聲:“好鞭法!”就在這剎那之間,他也使出了絕頂輕功,身形平地撥起,尉遲南的長鞭一圈,正好把他的右腿圇住,把他從半空中硬拉下來!
尉遲南喝道:“倒也,倒也!”那少年忽地笑道:“不見得啊!”身子懸空,陡然間竟然飛出左腳,直踢尉遲南的手腕,尉遲南怎也料想不到,鋼鞭已經纏了他的一條腿,他還能夠發力踢人,冷不及防,手腕寸關尺處,被他腳尖一踢正著,登時一條手臂麻木不靈,鋼鞭脫手!
那少年帶著鋼鞭,在半空一個筋斗翻了下來,平平穩穩的站在地上,面不紅,氣不喘,笑嘻嘻的就解下了這殺水磨鋼鞭,雙手遞還給尉遲南。
尉遲南接過鋼鞭,黑臉泛眨,呆了片刻,驀地叫道:“姓牟的,我這回是真的服了你了!”那少年道:“多謝將軍手下留情,要不然我這條腿早已跛了。咱們這回只能算是打個平手。”尉遲南心直口快,說道:“不然,我的水磨鋼鞭纏上你的時候,固然是未盡全力,但即算那樣,你的另一條腿還是踢得出來,你是足下留情,沒有踢傷我的筋脈,我也是切道的了。我不會和你說客氣話,哈哈,倘若咱們剛才各存敵意,那就將是兩敗俱傷,但我一定比你傷得更重。所以我是真的服你,向你認輸。”
那少年道:“誰輸誰贏,那何必計較?咱們不打不相識,這才值得歡喜呢!”尉遲南叫道:“對,我交上了你這樣一位好朋友,心中確是歡喜得很!我為你貶官三級,那也是毫無怨言的了。”
那少年笑道,“哦,秦都尉差你出京的時候,是這樣說過麼?但你不必擔憂——”尉遲南道,“我擔憂什麼?牟兄弟,你也忒小看我了,做不做官,並不放在我的心上。不過,我家是功臣之後,世代受朝廷之恩、不能跟你做強盜就是了。”那少年笑道:“我不是說的這個,我也知道你並不貪圖富貴功名。但依我看來,秦都尉不見得便會執法如山,奏明皇上,將你貶官三級的。”尉遲甫道:“何以見得?你哪知道,我這位秦大哥是鐵面無私的人?我這次辱命而歸,他焉能不處罰我?”那少年說:“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