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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說是一無交代了?”

少年凝目虛空,搖搖頭道:“一無交代,那倒不是”

老人目閃異光,忙道:“怎麼說,孩子?”

少年調正臉來,又搖了一下頭,苦笑道:“臨死之前,他老人家說了很多……這還不算……這之前,我甚至已找出了他老人家每次召我前去、欲言又止的原因……不過,那些話毫無意義……一個病人的呻吟罷了,說了還不是等於沒說麼?”

老人聽至此處,臉色一緊,身軀也是驀地一正,雙目閃光如電,雙足鞋幫同時沒人石中三分深淺。但見他,唇角一扯,似又欲岔口催問,大概為了怕引起少年猜疑,反會影響到少年的盡情傾述,是以眉峰一揚,欲語又休。饒是如此,他眉宇間那份激動之色,卻仍是無法抑制。

少年則因始終覺得乃父生前的言行與普通老人無異,說來對自己有著無比的親切之感,但在別人聽來,可能相當乏味,因此,他話說一半,便未再說下去。可是,他偶爾轉過臉來,看到老人尚是神色肅穆地、目不轉睛地在望著他,好似在靜待著他的繼續述說,不禁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

有著不幸的遭遇,希望得到別人的同情,原是人類的天性尤其是孩子們。因此,少年在望了老人一眼之後,低低地又道:“有一夜,我醒來的時候,忽聽我爸說:“武家三世單丁,差幸香火不熄,我,我,我大概只能做到這麼多了……

唉!一切恩怨,隨我死去吧……讓他知道他姓武,也就夠啦……唉唉……’接著連嘆數聲,之後便沒有聲息。”

他微微一頓,又道:“起初,我還以為爸是在跟我說話,我等他說完,連喊兩聲爸,他沒應。我爬起來一看,才知道爸是在說夢話”一陣抽咽,方又道:“之後,我睡不著,不住回味爸剛才說過的話,想來想去,總是不能完全明白。不過,有一件事我是知道了:爸除了讓我知道我姓武之外,不希望我知道更多的事情。這大概就是他老人家每次喊我去,想告訴我一些什麼,而又始終忍著沒有說的原因吧!”

老人肅容點點頭,目光仍堅定地盯在少年臉上。他似乎還想知道得更多,無言地啟示著少年繼續說下去。

少年擦了一下眼角,又道:“現在,就剩下爸臨絕氣之前的一番話了。”

老人輕輕咳了一聲,身軀也微微動了一下。

少年低下了頭,啞聲哽咽著又道:“那是四年前的某一個風雨之夜,爸突然在半夜搖醒了我。室外雷電交作,室內一燈如豆。他喘息著遞給我這支墨蕭,一面以發燙的手拉著我的手,斷斷續續他說道:“……記住,孩子,你姓武,世居河南臨汝。人如問你,你就這樣說……這是你你爸的蕭,好好藏著。你信不過的人,都別讓他看見……記住啊……唉!

唉……本來我,我並不想將它交給你……但是,我總拋不開最後的一線希望……我……

我這樣做……也許對,也許會含恨九泉……唉!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唯願蒼天憐見……

孩子……我……快……記下,你爸就死在這根蕭上,為了……一曲……人鬼神……’”

少年淚如斷線,抽搐著接著說道:“爸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喘得很厲害,但臉色卻是紅潤異常。”

老人直目喃喃地接道:“孩子,那是迴光返照啊!”

少年流著淚,繼續說道:“我見爸說了半天話,一直沒有咳嗽,臉色又是那樣好,還以為他病情好轉了。正自暗暗慶幸,哪知爸說到最後的一個神字,喉頭痰湧,拉著我的手,一抖一鬆,人便向後突然就倒了下去”

老人唉得一聲,喃喃地道:“他該掙扎著說完最後一句才對啊!”

少年擦了擦眼角,又道:“說起來,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當爸拉著我的手說這些話時,我幾乎一句也沒聽清。這些話,都是事後一字一字地回憶起來的,我敢說絕沒遺漏什麼!”

老人目光發直,一動不動,像尊泥偶。

少年輕摸著那支長可三尺、上鐫詩詞圖文、晶澤發光的墨蕭。啞聲又道:“爸死了,我無處可去,只好出來流浪。爸的話,我句句記得。這些話,我為了想找點意義出來,可說是想了整整四年。”

少年輕嘆了一聲,微帶抱怨地道:“可是,我能想出什麼意義來呢?”他將墨蕭朝老人面前一託,又道:“這根蕭,也許很名貴,但是,不論它多名貴,它也只不過是一根洞蕭罷了。

師父,您說是嗎?”

老人朝那根墨蕭瞥了一眼,沒有開口。

少年繼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