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既能梳頭,又可裝飾用的梳子。
她一眼瞥見書桌上半攤著的一本影集――顯然歐陽倩剛翻看過不久。她飛快地往後翻,看到幾張新添入的照片,其中的一張照片讓她驚叫出聲。
照片中,歐陽倩一襲白色長裙,憑窗而立,窗外是幽黑的夜色,慘淡的月光,正是她們在汪闌珊處所見的莊蝶背影像的翻版。尤其讓葉馨幾乎叫出聲來的是歐陽倩的右側梳妝檯上,西洋座鐘下,有一柄寬背的梳子。她甚至能看見梳子背上閃爍出的點點晶光。
這是葉馨最不能接受的假設:歐陽倩得到了那把梳子!
她剛才又和章雲昆核實過,當年的倪娜,也曾用過這麼一把梳子。歐陽倩顯然沒有顯擺過這把梳子,以至於自己和章雲昆都沒有察覺。
難道說,被“選中”的女生都會接觸到莊靄雯的這把梳子?
想到此,她更是心憂:這個和自己情同姊妹的小倩,原來還有許多秘密,在故意隱瞞。那麼,還有沒有更多的秘密?
多日不見的絕望感又襲來:看來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這個“受害者”一直是個“幌子”,真正“選中”的受害者竟是歐陽倩!
是啊,歐陽倩和自己一樣曾出沒於解剖樓,和自己一樣住在405,蕭燃和鄭勁松的影子一樣會進入她的腦中,使她產生出格的行為。而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小倩可以精心策劃,成為一個新的“受害者”。
她更想起來,小倩似乎告訴過她,梁芷君是浙江紹興人,小倩出生在紹興,因為父親歐陽延慶研究生畢業留在了江醫二附院,她八歲時隨母親遷居江京。
嚴格上說,歐陽倩也是江南人。
此刻,歐陽倩一定趕往了學校的宿舍樓,她也一定會做好安排,使學校的防範措施無能為力。
葉馨雖然怎麼也想不出歐陽倩有什麼樣的好辦法,但她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要迅速趕到學校,及時阻止歐陽倩的不理智行為。
趕到學校的時候,十一點整的熄燈鈴剛剛響起。葉馨暗暗叫了聲“謝天謝地”,隨著下晚自習的人流走進了宿舍樓。她已經注意到,宿舍樓附近出現了數名拿著步話機的保衛科幹事,樓裡也有幾名幹事上上下下。她壓低了頭,生怕被見過她的幹事和本班的同學認出來,徑直往上走。
她只在四樓的樓梯口看了一眼,就知道405接近不得:兩名女幹事倚在門邊,警惕地注視著往來的學生。四樓上,識得她的同學也太多,她不敢停步,直走到六樓。
歐陽倩在哪裡?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混在人群之中。可是等熄燈之後,自己該去哪裡?
她在六樓徘徊了一番,直到有些高年級的女生開始對她狐疑地多看幾眼。幸虧這層樓面上她沒有什麼熟人,否則一定會有人去和保衛科的幹事聯絡。此處非久留之地。她只好又往樓下走。這時,樓梯和走廊裡走動的人越來越少,宿舍燈已被統一熄滅,只有走廊和水房的燈還亮著。
葉馨惶惶惑惑,走到二樓,就聽見底樓傳來說話聲,正是幾個保衛科幹事的聲音。葉馨暗叫不好,知道此時和他們照面,一定會引起疑心,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反而對歐陽倩不利。正好二樓樓梯的拐角處是一個存放雜物和衛生用具的小屋,她便迅速地擰開門躲了進去。
“學校是不是有點過分小心了?”一個幹事的聲音傳來。
一個女聲說:“年年都有人這麼問。我看一點也不過分,當年我曾經在405值班,沒有注意開啟門窗通風,竟然被迷倒了,以至於一個女生跳了樓,現在想起來,還後悔得了不得。到了這天晚上,什麼古怪的事兒都會發生,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那些可憐的女生在這天晚上突然有了超人的能力,她們的行為太不可思議了。”
“今天總不會了吧,六個人看一間宿舍,每十五分鐘換一次班,還有幾個人隨時巡邏,非得來一組特種部隊的兵才能把我們都支開。”
葉馨心裡稍稍安定了些:這樣的安排,即便小倩受了蠱惑,想做什麼出格的事,也不容易得逞。
我躲在這裡,又能幹什麼?小倩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現在卻束手無策。這麼多天來,我一直自怨自艾,一心以為自己是被“選中”的受害者,絕望過,頹廢過,卻沒有想過別的可能,對小倩沒有足夠的關心,以至於此刻如此被動。
後悔也無濟於事,還是要細緻觀察情況的變化,目前只能守在這裡,至少等過了半夜,確保沒事了,我再去“自首”,或者悄悄回歐陽家。
但葉馨覺得,只怕沒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