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停著一輛車,路牙外站著兩人似乎也在眺望夜色下的土地。路燈昏暗,車燈照過來,那兩人轉過身來,一人是身材高挑的女子,穿著玫紅色的齊膝風衣,亭亭玉立的站在路牙上,露出纖細的小腿,似乎穿著肉色的絲襪,三月夜清寒。光著小腿在曠野裡也真夠好受的;另一人是個銀髮蒼蒼、穿夾克的老者。車燈一掃而過,也看不清兩人的長相,只來得及看清停在路邊的車是八十年代老款式奧迪,墨綠色,線條偏硬。
傅俊讓司機停下車來,跟張恪說:“後面闞書記他們停車了……”
張恪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車都停了下來:闞唯濤他們車一停,那之前停在路邊的車裡隨即下來兩名穿軍服的青年,看情形像是老人與女子的警衛。
“這老人誰啊?”張恪詫異地問了一聲,那兩名警衛似乎還佩著槍,表示那老人的身份極高。他與邵至剛也忙下車來走過去,看著闞唯濤己經走過去親熱的握住老人的手:“江老到新亭來,怎麼不提前通知一聲,也好讓我們有個準備?”
“我就隨便過來看看;地方上不容易,每次都要準備,我這樣的老傢伙會不會很討人厭煩?”老人爽朗的笑了起來,還自稱為“老傢伙”。
張憐見老人姓“江”,瞬時想起來這老人是誰來。
前副總理江靜涵是新亭西鄉人,從八十年後期最終確認東山深水航道資源有開發價值之後就一直是東山島建港工程的積極推動者,只可惜一直到他退下來前,經濟上都沒有到成熟的時機,不過這次建港工程能如此迅速的上馬,江靜涵還是在背後發揮很大的影響力。
江靜涵從中顧委副主任的位子徹底退下來之後,不想驚擾地方,就留在北京定居;江家子女也沒有留在新亭的,跟地方上也沒有什麼聯絡。張恪即使知道江靜涵在背後為東山島建港工程發揮重要的推動作用,也沒有機會拜望他。
張恪見闞唯濤的神色,心想他也確實不知道江靜涵會夜訪新亭。走到近前等著闞唯濤替他介紹,老人卻先行一步笑望著張恪:“我知道你,老朽江靜涵,別人喚我江老。喚你恪少,倒是老少配。”
“那是別人在罵我,江老叫我小張就好了……”張恪趕緊握著前副總理江靜涵寬厚而暖和的雙手,也清楚老人為何能如此肯定的就認出自己來,這邊的路燈昏暗,他也走到近處才看見江靜涵與挽他胳膊少女的臉,心裡即使有疑問,還是熱切的說道,“一直想拜望江老您,聽聽江老您的教誨,又怕太唐突了,江老不會怪罪我不懂禮吧?”
“你們年輕人整天忙事業,理會我們這些老傢伙做什麼?”江靜涵隨和的笑了笑,“你們是要去哪裡。不會介意我這個老傢伙跟著過去看一看吧?”
“江老關心新亭的建設,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張恪轉身指向江靜涵剛才看的方向,說道,“在這邊土地上,要建一座現代化的港口城市。闞書記他們是建設者,還是讓闞書記跟江老您介紹吧……”看得清闞唯濤對江靜涵的突然夜訪頗為驚喜,他不能太喧賓奪主將闞唯濤撇到一邊。
那一直挽著江靜涵胳膊的紅衣少女這時候輕輕的搖起老人的胳膊來,嬌怨地說道:“你們怎麼就當人家不存在似的?”
“哈哈,”江靜涵爽朗的笑起來,說道,“你們年輕人要認識交朋友,還需要我這個老傢伙牽針引線?你不是一整天都抱怨我思想老土。跟不上時代了,這時候怎麼就不會自我介紹了。”
“這位是……”張恪轉臉看著眼前年紀與他相仿的俏麗少女,心想她應該是江靜涵的孫女或者外孫女。她玫紅色風衣內穿著鵝黃|色的絨線衣。妝容精緻,十分的時尚。
“我是江湄,湄,水草江岸之湄,因為聽我爸爸嘴裡整天在唸叨你。所以想有機會就來看看你是不是真比別人多長了一顆腦袋……”
“江小姐真是說笑了,比別人多長一顆腦袋,那我不是成怪胎了嗎?”張恪笑著說,見眼前這少女含笑,那臉上的意思無疑是說他可不就是怪胎?
張恪搖頭而笑,心裡卻在琢磨江湄的父親是誰?江靜涵在背後發揮影響力推動東山島建港工程順利進行。張恪即使沒有機會去拜望他,平時也頗為關注江家的動向。江靜涵生有三男兩女,一女在高等院校工作,長子也在軍隊擔任高職,次子與幼子與一女從政,不知道江靜涵哪個兒子整天在家裡唸叨自己?
給別人唸叨可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按說江湄這句話看似無意透露出許多有用的資訊,江靜涵卻不以為忤,張恪心想:即使不是在路邊偶遇。江靜涵也會找上自己?
張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