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她擺手,朝小竹屋的方向又扔了一條肉乾。
狸奴回頭看看肉乾跌落的方向,又看看江稚梧,坡腳向她邁了一步。
“回去。”
她這回聲音裡帶了嚴肅,板起臉,低身撿起一根草枝子,不捨得抽打它,便左右甩著水珠到它臉上。
狸奴眯起眼睛往後撤。
江稚梧走,狸奴又跟,她便再折枝子甩動,如此反覆數個來回,狸奴才終於懂了一般蹲在原地,直直看著她,再不跟了。
“傻乎乎的,不知道自由多好。”
江稚梧低聲自語,隨後快步回了屋。
——
隔日,纏綿了小半個月的秋雨終於停了,橙黃的太陽高高掛在碧晴如洗的天空,光線明亮,溫度和煦。
晨間,劉管事送來兩箱秋日的厚緞衣,說京城的秋日短,京郊更是要先一步冷,所以還是兩箱,絲被和冬裝在制,應當過了寒露①才能好,到時候再送過來可就不止兩箱了。
上一回,她糾結這份禮的含義,收得猶猶豫豫。
這一次,她清楚了許翎心中並不會有那些細緻的情感,只是隨性而為,便欣然收了。
此時,她坐在八角亭下,靜靜等著許翎來。
沒有垂首發呆,沒有玩兒竹葉,她站在亭下,看著許翎來時必經的那條路,眉頭蹙著。
明明心有不滿,卻還是忍不住期待他的出現。
江稚梧握住胸前瓔珞。
這些天雖沒有花鴆看著,但她私下裡還是有在練習,不敢輕易荒廢。
她希望自己能變強。
這樣自己說的話在他面前才會有分量。
等了半晌,還是不見人來,江稚梧漸漸疑惑。
他不像會誤時辰的人。
卵石小路寂靜,反倒是澄心堂傳出些聲音。
難道是花鴆他們回來了?
反正是許鶴沉晚到在先,她就算現在走了,也沒什麼好被責備的。暗自想了一道,江稚梧邁步往澄心堂去。
枯樹荷塘,因為多日沒人住,顯得有些灰撲撲。
澄心堂內,藥味極重。
方才在八角亭聽著有聲音,這會兒到了跟前卻安靜了,江稚梧半扶院門框,沒輕易往裡走。
她猶豫,卻聽到有聲音從身後傳來。“小五妹妹,立這幹嘛呢?”
能這麼自來熟一般稱呼她的,也就只有危亦安了。
江稚梧回身,果然看見危亦安那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只不過,這會兒他臉上沒有慣常的笑容,而是有些凝重神色。
江稚梧:“聽到聲音來看看,危公子呢?”
危亦安錯開身,露出身後一個揹著藥箱的老郎中:“靈淙他們日夜兼程,比計劃早一天回來,我這不就趕緊帶著大夫來了。”
他說著,急匆匆便要進去,口中還自言自語道:“這麼趕著,肯定是段不明那小子狀況不好,”又轉頭對郎中叮囑:“石大夫您大膽治,該用什麼便用,我這裡藥錢管夠。”
江稚梧聽了一耳朵,也好奇跟著走進。
雖一早知道澄心堂的正堂屋是處佛祠,但走到裡頭還是頭一回,剛靠近堂屋的門,血腥氣,藥香,線香混合撲面,金佛垂眸,怪異感正面襲來。
側邊隔間內,段不明血淋淋躺著,身下褥子已經浸紅了一片,還有些黃黃白白的粘液,在血水中混雜。
江稚梧驟然轉過身,掩著口鼻拼命壓下噁心,心裡鼓足了勁兒才敢再回頭。
這次她看清了,靈淙在段不明身後給他送氣,花鴆捻著銀針,卻因為段不明身上幾乎沒有好皮而不好下手。
大大小小全是傷口遍佈段不明周身。
那些不是刀傷,倒像是被長滿倒刺的荊棘剮得,破破爛爛,虯虯曲曲,沒有一道能完整對在一起。
江稚梧不得不扶著桌邊才能站穩。
但這還不算最可怖。
她看到石大夫從段不明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