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咕嚕轉動,江稚梧伸出腦袋回看依偎著的二人,不自覺心裡也覺得暖融融的,放下窗簾後又落寞長舒一口氣,等這樁事情了了,來日隱姓埋名到個僻靜鄉里度日,若是有機會能過上這般小富即足的平和生活也便夠了。
燻爐中火線明滅,安靜繚繞,因著路上還有積雪,車馬駕駛又平又緩,一如江稚梧綿長拉遠的思緒。
她想起總能攪得她心神難安的許翎,還有那個穿金戴銀的大小姐。
雖然對方梳了漢人的頭髻,衣裳穿得也與富貴人家無異,但是腰間環佩與頭上金飾上頭的紋樣新奇萬分,絕不是京城的東西,甚至大安也少見,像是外邦的圖騰。
那女子看起來應當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能對自己脫口而出那些,要麼是自小與許翎相熟的底氣,要麼就是早有婚約,甚至可能是二者皆有之。
這般順著想下去,或許許翎也是外邦人,那他做得這一切,包括他眼睛似乎和常人不太相同的原因,似乎就都說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他怎麼忍得了那女子驕矜跋扈的性子。
或許就算冷淡如許翎這般的人,對愛人也是偏袒優待的。
江稚梧伸手扇散燻爐飄出的煙,怪那道煙撲倒自己眼中,惹得她眼睛酸。
左右再多想下去也只能是庸人自擾,她清了念頭,撥開一道細細的窗簾縫,讓清涼的空氣吹進來些,藉機深呼兩口氣。
此時,窗外正路過一處氣闊宅院,黑油門前也停了一輛豪華寬敞的馬車,馬車背後,阮奚踩在馬紮奴才的背上扭著身體踏入車廂。
“好了,你們就莫要跟著了,我只是去湊個熱鬧,看看這京城的公子哥兒與大家閨秀們聚在一起玩兒些什麼。”
阮奚挑簾兒,對外頭的鄔嬤嬤與王嬤嬤說。
鄔嬤嬤臉上有些放心不下,“郡主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帶著些隨從吧,要是嫌棄老婆子們帶出去不好看,帶著些丫鬟也成啊。”
阮奚眼波一橫,鼻孔一哼,“讓翎哥哥陪我他卻不肯,還不許我去。我就要去!我一個人去!在外頭遭人欺負了也莫要管我!”
“誰敢欺負咱們郡主。”
鄔嬤嬤笑著哄阮奚。
阮奚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誰敢?在這王府裡我已經受了好大一包的氣!”說罷氣哄哄地甩下簾子,催促車伕上路。
足夠三人橫坐的車廂內,阮奚拍桌子踢墊子,狠狠發作了一番。
也不知是哪個多嘴長舌的傳話,把她找那祝家表妹的事傳到了翎哥哥耳朵裡,翎哥哥竟然要將她送回北庭去!
她本就是和家裡鬧了一通才來到京城,當初放了狠話,現在不過月餘就灰溜溜的回去,叫她面子往哪裡擱!
可恨翎哥哥明明都知道她的不容易,還是如此狠心腸,竟是片刻也不容緩,只留給她三日收拾行囊。
阮奚捶足頓胸,好歹讓她在京中把年過了呀!
她心中憋著氣,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車伕把馬車駕駛得四平八穩,足夠三人橫坐的馬車裡只有她一人,她也依舊覺得窩屈,尖聲讓車伕鞭子抽打利索些別磨磨蹭蹭!
車伕無法,只得聽命,接連疾馳了幾條街,越過了無數馬車貨車在身後。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