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雲姑捲起簾子,即見透過天地一線之間,濛濛如泛潮一般地氾濫過來大片霧氣,滾滾如浪,恰似萬馬奔騰。
當此陰泰交接,氤氳一氣的時刻,正是修道人“食氣”之時,所謂春食朝霞,“朝霞”
者,日始欲出赤黃氣也。秋食淪陰,“淪陰”者,日沒後赤黃氣也,冬飲清露,“清露”
者,北方夜半之氣也。夏食正陽,“正陽”者,南方日中之氣也。加上天地玄黃之氣,是為六氣。
這“六氣”之食,正是修道人終身不可或少的功課,飯可以不吃,氣卻不可不食。
時令正當冬初,按規當食“清露”之氣,這“清露”一詞系夜露與天氣之混合,來時只在片刻之間,當在其未曾化露之前,便須收食腹內。
各人俱是個中高手,自不待說,頓時選定方向,面窗站立,各自施展出特殊的身法,開始吐納起來。各人由於門派不同,服氣身法便也不同,但大體上卻不離“熊經鳥伸、鳧浴曖、蠼鴟視虎顧”這幾個動作。
頃刻之間,閣樓內靜寂無聲,便只有吐納食氣之長長呼吸聲,間以各人的微妙動作,形成了一幅活潑的仙家導引圖畫。那一片清露之氣,終於如萬馬奔騰般地掠過了現場閣樓,其聲沙沙,也只有仙家才能清晰地察覺到夜霧著地之聲。
這一番“行氣”之後,每個人看來更加精神抖擻,接下去便是例行的晨功,盤膝打坐,施行所謂的“胎息”“乘屩”之術。這番功課,一直持續了兩個時辰,直到天光大亮為止,才算是告一段落。
這其中,幾個少女弟子功力尚淺,談不到有所參悟,但杜鐵池、藍宛瑩、徐雷卻是功力深湛,靜坐之中,參悟出許多現在未來之事,對於眼前即將發生之事,俱都有了一個概括的認識。
藍宛瑩微微一笑,看向杜、徐兩人道:“我方才靜中參悟,潭底怪物,只怕有所異動,各位兄姐又因眼前課業不能分身,兩位道友這一次來到,正是時候,當可助我一臂之力,將它擒下來,實在是一大功德。”
徐雷一笑道:“這畜牲已與我照過了臉,又因我前所用‘雲石之光’傷了他,對我懷恨在心,這一次出來,保不住便要給我好看呢!”
杜鐵池道:“我方才靜中參語,悟出這畜牲確是已成氣候,竟然在水底布有禁制,對我等留有深刻戒心,一旦動起手來,只怕還有麻煩。”
“道友說得不錯,”藍宛瑩道:“我所擔心的還不只如此,最可怕的是當年崑崙真人所留下的兩件至寶,俱都落在它的手裡,那捲‘心蘭真經’,諒它還無能消化,只是‘五丁飛花神斧’,顯然它已摸清了用法,此寶為當年真人鎮山之寶,加以習練經年,又加入了許多本門心法,一經施展,非比尋常,兩位道友倒是不可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