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環的爹還好些,強忍著沒有當眾哭出聲來。可翠環的娘卻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們養你這麼大,你說跳就跳進去了。你死了,讓我和你爹怎麼辦……”
翠環閉上眼睛,淚水從眼角不停的滑落。
李氏咳嗽一聲,沉聲吩咐:“所有人都退下吧!”一旁看熱鬧的丫鬟婆子看足了熱鬧,識趣的都退開了。留在這兒的,便只有翠環一家三口,還有李氏和寧汐聊聊幾人。
李氏先問寧汐:“你沒事吧!”
寧汐搖搖頭:“我沒事。”頓了頓,看向撿回性命萎靡不振的翠環:“翠環,你現在還想死嗎?”
翠環自然不回答。
千古艱難唯一死,沒經歷過的根本不知道死亡即將來臨的滋味是多麼可怕。黑暗冰冷無助,眼前什麼都沒有,只有無邊無際的恐懼……
寧汐凝視著翠環,淡淡的說了下去:“你想恨我只管恨,我並不在乎。不過,你這條性命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不要做這種傻事。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回去好好嫁人過日子吧!”
翠環的爹忍住悲慟,跪下給寧汐磕頭:“多謝三少奶奶。”
翠環這麼不顧顏面的鬧騰,如果換了心狠手辣的主子,只怕今天就順水推舟的讓翠環真的香消玉殞在這個水池裡了。
翠環的娘擦了眼淚。也掙扎著起身要磕頭謝恩,被寧汐制止了。她對翠環不假辭色,對他們兩個倒是頗為客氣:“好了,你們不用磕頭謝恩了。還是先帶翠環回去好好休養吧!我沒記錯的話。還有十天她就該出嫁了。今天發生的事情,最好別讓人家知道了。”
不然,翠環嫁過去也沒好日子過。
翠環爹孃唯唯諾諾的應了,忙將翠環攙扶著站起來往外走。翠環至始至終沒有睜眼,更沒看寧汐一眼。
看來,翠環以後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寧汐的心裡也不如表面那般平靜。翠環剛才那副悽慘的樣子,勾起了她心底不堪的回憶。她心裡也有些亂糟糟的。只是在李氏面前不想表露出來罷了。
寧汐定定神。歉意的笑道:“大嫂,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李氏嘆道:“這怎麼能怪你。都是翠環那丫頭不好,已經許了人家還不安分。”不過,鬧過這麼一趟之後,估計翠環也就徹底老實了。
事實上,今天寧汐的表現也令人震驚。平日裡言笑晏晏溫溫柔柔的一個人,一旦硬起心腸冷起臉來,竟也十分有威懾力!
寧汐沒心情多說。和李氏草草的說了兩句,便各自散了。
蕭月兒很快知道了水池邊發生的這一幕鬧劇,忿忿的來找寧汐:“……這個叫翠環的。簡直欺人太甚,不把主子放在眼底了。要是我當時也在,非讓人按著她將一池的水都喝光不可。”說著,還嫌不解氣,又是捲袖子又是跺腳。也不知道到底是氣翠環,還是在氣自己沒趕上湊熱鬧。
寧汐哭笑不得,忙安撫道:“你別生氣了,翠環已經被她爹孃領走了。以後絕不敢再到府裡來了。”
蕭月兒這才稍稍平了心氣,不免又遷怒容瑾幾句:“都怪容瑾,長的這麼好乾嘛。(· )勾的人家死心塌地的。都要嫁人了,還要死要活的鬧到你面前。”說到容瑾,自然又聯想到容琮。一想到容瑾,又想到昨晚的夢境,蕭月兒頓時擰起了眉頭。
寧汐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低聲問道:“怎麼了。你心情不太好麼?”
蕭月兒在她面前也沒什麼可瞞的,將昨夜做的噩夢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我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可總覺得那個女人好熟悉。”
寧汐忍不住瞄了荷香一眼。
荷香垂著眼瞼,安安分分的站在一旁,乍看和平日無異。可細細留意,她的身子卻微微顫了一顫。雙手不自覺的藏到了身後。
寧汐的心直直的往下沉。一個人的眼神和表情可能會騙人,可身體不自覺的反應卻最直接。
荷香……竟然真的對容琮有意!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是從蕭月兒嫁過來開始,還是最近才生出的心思,抑或是更早以前?
蕭月兒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渾然不察身邊兩人異樣的沉默:“我到底該怎麼辦,寧汐,寧汐,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寧汐回過神來,笑著應道:“沒什麼,我剛才在想你說的話呢!二嫂,你真心實意的告訴我一句,你到底想不想給二哥納個通房?”如果蕭月兒肯與人分享丈夫,與其便宜了別人,倒不如便宜荷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