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她戲謔他:“要是有朝一日得知如此一面的你,大家會作何感想呢?”
“拉倒吧,你數數我備忘錄裡的任務,換作是你,你笑得出麼?”他如是反駁。
作為醫教研樣樣不能落下的醫生,上完臨床上實驗,刷完病人刷文章,比掉專業比教學,一人份已夠嗆,何況壓上集體的。
“也是,”她可以理解,可多少為他鳴不平,“你們科太過分了,不帶這麼欺負新人的。”
他頓時斂起了笑容,埋首道:“不,我應該的。”
她試著勸慰他:“不是我王婆賣瓜,我們大主任說,現在像我這般不吭一聲吃苦耐勞的孩子實在太稀有了。喏,這句轉送你。”
他一愣,側過頭來,嘴角緩緩揚起漂亮的弧度。
直到她聽完他的故事,他說:“我覺得你會懂。”
她當然懂。每一次心甘情願的承受和道歉背後,無非是把自己往懸崖邊推一把,再推一把。
“很高興能認識你,用同樣的方式、同樣的心情、同樣跪著的你。”她從未為他人哭泣過,卻因他首開先河,“爬過遍地荊棘才能原諒自己的你。”
康涼拍拍她的頭頂:“也別如此悲觀,救贖者或許已經出現了呢。”
“自從初戀被甩,我就知道這類命中註定的好事註定與我無關。”她吐吐舌頭,粗粗抹淨了眼淚。
救贖者或許已經出現了呢?
容不得她想入非非,護士臺鈴聲大作之後醫生辦公室的也隨之響起。趁著沒把值班室裡的人們吵醒之前,她立馬接起電話。
“MG組搶救!”
遂呼叫二班,呼叫院總。一時間,相關人員從四面八方湧來。而她自然又見到了他。
“你,通知麻醉科。”二班抽出chart指揮搶救,“哎?我們還有呼吸機嗎?”
“麻醉科實在忙不過來,連二備都守在臺邊……”
“今天外科中什麼邪了,急診都開連臺了是吧……”二班嘀咕了聲。
“我們自己插,”康涼聞言,抬首找她,“尹是貝,拿氣管插管包來。”
正在此時,護士臺鈴聲再次響起。
“PD組也要搶救!”
所有人員不得不一分為二,這裡全權交付於他。她正欲跟著另一撥人離開,被他一臂攔下:“做助手。”
“我負責操作,你負責給護士下醫囑。”他下令。
“靜脈通道有了,監護有了,胃管有了,新斯的明……”
藉助喉鏡暴露聲門,他拿起導管,道:“利落些。沒問題的,你有這水平。”
她心下一動:“遵命。”
“阿托品。”
“呼二聯。”
“強的松。”
“腎上腺素。”
“吸痰,反覆吸痰。”
……
一小時後,搶救成功。推著搶救車走出病房,方發覺手心額頭全是汗。
康涼臨下樓前提醒朝chart上補搶救醫囑的她:“別忘了搶救記錄。”
“好的。”她點頭,順便確認,“搶救人員寫二班和你是吧?”
不料他用手指比了個“3”:“二班,我,你。尹是貝,不許漏掉你的名字。”
她一怔,遲遲未下筆。
“臉紅什麼?”見她不語,他悄悄靠近,“莫不是還在回味剛才我的問題?”
“回味……”某人死鴨子嘴硬,“信任是對實習生最大的褒獎,我為此激動而已!”
他作勢瞭然,卻輕聲笑了,縈繞耳畔。
翌日上午,教學處用一條飛信獎勵成功交完班的尹是貝:創傷急救競賽校際選拔賽將於12月24日晚間舉行。她險些破口大罵,這即意味著美好的平安夜別人抱著活人盡情纏綿,而他們,必須抬著假人死命奔跑。
翌日上午稍晚,孃家泌外用一通電話恭賀順利查完房的尹是貝:“小尹啊,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