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6. chapter 5 冷漠和專業

《三七和廿一》最快更新 [aishu55.cc]

趙年一跟隨她出警的第一樁案子很快被刑偵人員告破,可是不管傳來任何訊息,動機查明也好判刑完畢也罷,童歌始終輕描淡寫地“哦”一聲,從未給予絲毫多餘的關心。

猶如她向前來見習的孩子們千叮萬囑的那般:“別把自己看得太重,我們只是懂點技術的文秘;但也別把自己想得過輕,他們人生最後的半個句號由我們來畫。”

“難道他們不值得同情嗎?”年輕氣盛,感情總會比較細膩。

“沒有誰不值得同情,亦沒有誰值得同情。同情心寶貴得很,務必省著點用。”她如是回答。

“可以理解為冷漠嗎?”

“你可以理解為專業。”

的確,她身體力行地告訴著他,何為專業。

專業,就是24小時隨時而起的警鈴,是他抽空去男值小憩她則爭分奪秒做實驗搞課題,是每日七點雷打不動的晨會上深入淺出的案情概述和分析。

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何時做出的這些東西,又何來如此充沛的精力應付夜以繼日的繁忙。

後來相處時間長了,他把她的各種習慣也摸了個大概。才明白難怪童歌能在一切惡劣壞境下說睡就睡,且睡到即使天塌下來仍舊安之若素。

全拜她混亂無序的作息時間所賜。

三部僧少粥多,人均喝得死撐,如果再碰上病理室另一主力被抽去了專案組,眼下的她,需負責現場、解剖、實驗、教學、門診……任務重重,壓力重重。

凌晨時分又出了個高墜現場,輕生的是名花樣年華的少女。從周圍嚎啕遍地中,他約莫瞭解到實為為情所害。

由於現場情緒失控,他們的勘察三番兩次被迫暫停,最後上車走人前,難以接受現實的家人們衝上來死死拽住他的衣褲。

“別走!把我女兒還給我!”他們叫嚷著,好像趙年一才是兇手一般。

警察叔叔們忙前來解圍,卻依然不敵眾,直至已經上車的童歌重又返回到他身邊。

她不發一言,飛速而精準地掰開扒在他身上的每一根指頭,不帶一絲遲疑或慈軟。然後一手將他攔在身後,另一隻拍落卷土重來的手,趁警察趁虛介入之時,拉起他撒腿就跑。

打道回府的路上,彷彿裡外的世界皆一片寧靜。

趙年一無意間抬頭,看到坐在後排的童歌竟然沒有躺下,竟然沒有睡著,而是透過後視鏡,也直直地望著他。

“童老師……”一尷尬,便叫出了聲。

頓了頓,童歌忽然道:“你心裡一定在想,我可真夠殘忍的。”

他避開視線。三部各個讀心大師,不服不行。

她倏地湊近,一左一右給他插上耳機,順勢在他耳畔輕語:“我們是別人的發洩口,但做個吃黃蓮的啞巴,是我們的專業素養。”

見他有些木訥地點點頭,她故作灑脫似地抿嘴一笑。

童歌的手機裡其實只有一首音樂,即是他現在聽到的這首,李斯特所譜交響詩《Orpheus》,管風琴獨奏版。

她單獨給它建了專輯,命名為:半個句號——別回頭,否則永留地獄。

這是他第一次在警車上沉沉入眠,縱然刺耳的警鈴始終貫穿長虹。

他還做了個夢,夢裡的童歌,是初次見面的模樣:乾脆利落地打趴一片,而後開懷大笑;亦是深入接觸後的模樣:嫌棄他時鄙夷的神情、訓斥他時厭惡的怒容、安慰他時無奈的笑意,還有他受困時果斷的保護。

Boss說過,她為人直接,因為她活得比誰都坦誠。

工作一直持續到清晨五點,總算告一段落。他自覺地去買早飯,回辦公室一看,她挖了杯酸奶正在寫晨會用的案例討論。

再走近幾步,卻發現她的上下眼皮早就粘在了一起,嘴裡叼著的吸管與桌面的距離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就在可能發生吸管戳傷喉嚨之意外事件的前一秒,他猛然按響了牆上的備用警鈴。

果然,童歌瞬間就跳了起來……

效果極好,他滿意又隱晦地笑笑。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