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翁得利,才會設法將水攪得更渾。
十里地,步兵要走半個時辰才能到山口,蕭縝點燃一炷香,坐了一會兒就躺到了草地上,雙手墊在腦後。
陳望到底是長輩,不好學年輕人的瀟灑,繼續端坐著。
一炷香燃完了,蕭縝又點燃一炷。
陳望:“今晚有風,香燃得會快一些。”
蕭縝:“三根燃完,他們肯定進山了。”
陳望見他目不轉睛地遙望夜空,繼續扯起話題:“在想什麼?”
蕭縝:“麥穗。”
陳望:“麥穗?”
蕭縝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陳望坐累了,站起來走走,走累了,再坐到蕭縝身邊。
第四炷香燒到一半時,禿頭山裡突然起了喊殺聲。
陳望剛要站起來,肩上突然多了一隻手,他回頭,瞧見蕭縝借力起來的身影。
陳望不以為意,就在他等著蕭縝收手時,蕭縝竟然攬住了他的肩膀,與此同時,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嚨。
陳望愣住。
蕭縝:“讓你的親兵去把西南邊的五千兵馬叫過來。”
陳望:“你……”
蕭縝手上用力,陳望先是疼,跟著就感覺到了血水沿著脖子的蜿蜒。
蕭縝:“下令。”
陳望喉結滾動,冷靜片刻,朝已然發覺不對圍過來的親兵道:“去喊劉五,讓他帶所有人過來。”
蕭縝看著那親兵道:“你若想去山裡通風報信,我敢保證你還沒進山,你家總兵的腦袋先落了地。”
親兵只好從命。
稍頃,劉五率領五千騎兵殺了過來,將挾持陳望的蕭縝二人層層包圍。
蕭縝:“諸位放心,我只是擔心三位公子會在山裡暗算我那五萬兄弟,天亮之後,只要他們同時出來,我自會向陳將軍賠禮道歉,可如果出來的只有遼州軍,那就別怪我與陳將軍玉石俱焚了。”
陳望終於明白蕭縝為何要動手了,連忙道:“賢侄放心,我絕對沒有害你們的意思,我……”
蕭縝:“我只信結果,將軍真想讓我放心,不如讓這些人下馬,速去支援我那兩路兄弟。”
說著,匕首又往陳望的脖子裡扎。
那是真疼啊,陳望根本沒心情討價還價,趕緊揮手讓那一萬人進山。
劉五質疑道:“如今山裡面已經打起來了,我們騎馬過去豈不是更快?”
蕭縝只管扎陳望的脖子。
陳望大罵道:“侯爺叫你下馬你就下馬,再敢囉嗦一句,老子親手殺了你!”
劉五無奈,只能讓一萬騎兵變成步兵,朝禿頭山跑去。
蕭縝的親兵又在旁邊點燃了一炷香,然後去將留下來的一萬匹戰馬趕至一旁。
兩柱香後,就在天邊微微有了光亮,而劉五一萬人也消失在兩路山的路口後,蕭縝、陳望所在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雙耳可辨的馬蹄聲。
陳望想要回頭,蕭縝抵著他的脖子不許他動。
背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其中幾道朝他們來了,剩下的烏泱泱約有四五萬騎兵,直接越過他們,將禿頭山圍了一整圈。
而陳望終於看清了站在他對面的人。
馮籍俯身,雙手撐著膝蓋,看看蕭縝再看看陳望,笑著問陳望:“怎麼樣,跟在蕭侯身邊蹭戰功還舒坦不?”
陳望臉色鐵青。
馮籍親手將陳望綁得結結實實,再重重一拍蕭縝的肩膀:“他跟你蹭戰功是假,我這次卻是真的跟著你蹭戰功了,要不是你把他們父子四個哄得團團轉,咱們這請君入甕的戲可能唱不下去。”
蕭縝笑道:“國公爺這話就見外了,當初你我同時定下的此計,如果沒有國公爺的七萬兵馬偽裝烏軍主力,陳望大軍不會隨我進山,國公爺此時若不能帶兵及時趕到,光靠我與山裡的兄弟們也無法順利降服那七萬遼州兵。”
馮籍:“我只是出兵,計謀都是你定的,難怪皇上要誇‘齊勇蕭謀’,蕭老就夠厲害了,你蕭侯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蕭縝:“全賴國公爺信任,不然我也只能空談罷了。”
馮籍:“好了,都是為皇上效力,你我之間就不分那麼清楚了,走吧,一起去山上看看。”
兩人帶上五花大綁的陳望一起去了禿頭山。
禿頭山內,偽裝成烏軍的七萬馮籍大軍、蕭家的五萬大軍已經聯手將七萬遼州軍攆進了中間的一片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