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嗎?
當初她只殺了二十一個山匪,便埋在他肩頭哭了一通,這次殺了兩百敵兵,她晚上能睡得著?
哨兵繼續說著:“守城加埋伏兩處戰役,咱們這邊一共戰亡三百八十七人,重傷八十四人,李綱的三萬大軍戰死四千九百餘人,重傷三百六十餘人。”
蕭縝擦了手,坐到矮桌前,先喝了一口涼湯,再吃起餅來。
其實如果敵兵投降得快,根本不用死這麼多,可如果衛城軍不表現出足夠的戰力,那些敵兵也不會認清形勢投降。
哨兵:“蕭指揮說,咱們七縣北面有大同邊防軍與龍行山,東西兩側暫無叛亂,南邊卻有代王、順王,隨時可能來犯,叫二爺請示何大人該如何防備。他老還說,衛城有他坐鎮,讓二爺與何大人商量出對策後再回去。”
蕭縝瞭然,問:“還有嗎?”
哨兵搖搖頭。
蕭縝:“行,你也快去吃飯休息吧。”
哨兵有些好奇:“二爺,那些降兵,咱們如何處置?”
加起來還夠四萬大軍呢,收為己用的話,老爺子也可以封個王爺噹噹!
蕭縝笑道:“這要看何大人的意思,他是七縣僅存的朝廷命官,他說了算。”
哨兵:……
如果二爺沒笑,他可能真要信了!
長夜漫漫,營帳又透風,才黎明時分蕭縝就醒了。
他沒再留戀帳內簡陋的
() 被窩,穿好衣裳洗過臉,提著燈籠走了出去。
軍營裡每隔一段距離都掛著燈籠,燈籠隨風而晃,帳影重重,更顯肅殺蕭條。
“二爺,怎麼起得這麼早?()”
在不遠處巡視的佟貴發現蕭縝,跑了過來。
蕭縝先捏了捏他身上的棉衣:冷不冷?我帳內有反王留下的大氅。?()”
佟貴有些心動,疑惑道:“有那好東西,二爺怎麼不穿?”
蕭縝:“咱們可不是反王,你也只能披半個時辰,天一亮就要放回去。”
佟貴雙手插著袖子道:“那還是不折騰了。”
蕭縝帶著他往傷兵住著的方向走去,問佟貴:“冷醒的?”
佟貴笑道:“不是,第一次打勝仗,太興奮了,睡不著。”
蕭縝看過來,狹長鳳眸映著旁邊搖曳的燈光,晦明交替:“太興奮,還是心有餘悸?”
佟貴笑容一僵。
蕭縝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二十歲那年上的戰場,你這幾日經歷過的我同樣經歷過。”
第一次被敵兵圍著追殺,第一次殺死敵兵,無論白天黑夜,只要空下來,那一幕幕便爭著闖入腦海,死在手裡的那些人彷彿都變成了鬼魂,前來糾纏索命。
佟貴應該會更難受,因為佟貴知道他對付的那些敵兵極有可能是被反王逼上的戰場。
大家都不想死,卻只能拼個你死我活。
心事被拆穿,佟貴低下頭。
這時,前面的營帳內傳來一陣壓抑的哽咽,佟貴見蕭縝停下腳步盯著帳子,便走過去挑開簾子,舉著燈籠一照,對上一個傷兵驚慌帶淚的面孔。佟貴掃向他身上,發現這個傷兵斷了半條手臂。
傷兵害怕得不敢哭,佟貴也愣了很久,方低聲道:“好歹還能活著回家,多想想好的吧。”
說完,他放下簾子。
蕭縝叫他每個營帳內都照照,瞧見情況不對的,立即喊來軍醫診治。
即便如此,佟貴還是從幾個營帳內拖出了共十六個死於昨晚的傷兵,或是傷勢太重,或是沒扛過冬夜的冷。
佟貴從沉重變得麻木,看著小兵將這些屍體拉走,他突然朝夜空嚎了一嗓子。
蕭縝也仰起頭,看到數不清的點點繁星,掛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漠然地俯視人間生死。
天亮了。
何連慶吃過早飯便匆匆來城外見蕭縝。
蕭縝將他請進大帳,兩人為主客位推讓片刻,最後何連慶硬是將蕭縝按在了主位上。
蕭縝:“也罷,正事要緊,大人請落座。”
何連慶在一側坐下。
蕭縝:“昨夜老爺子傳令給我,讓我請示大人該如何處置這些降兵。”
何連慶笑了:“巧了,我也是來與二爺商議此事的,不知二爺有何高見?”
蕭縝謙虛道:“大人是長輩,更是朝廷命官,您儘管賜教,晚輩洗耳恭聽。”
若非他身形過於健碩,一看就是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