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袍的屍首,與另一人合力將撞車對準雲梯,撞杆狠狠撞過去,雲梯一歪,帶著上面一串敵兵轟然而倒。
可敵兵太多,準備的雲梯也多,城牆上的撞車根本不夠用。
敵兵的箭陣還在繼續,守城軍卻因為人手有限,只留一批弓箭手繼續遠攻,餘者集中兵力對付雲梯、往下拋擲石塊兒橫木。
桐油則全部拿來攻擊推著大撞車來撞城門的敵兵。
蕭穆是指揮,掌控全域性,他將佟穗帶在身邊,是希望萬一他出事,佟穗能夠接任。
可現在老爺子沒事,讓佟穗空看著守城士兵們不斷中箭倒下,她做不到。
“祖父,您繼續鎮守此處,我去左側馬面上射箭。”
城門兩側各有一段牆壁是凸出來的,因外觀狹長而得名馬面,亦被稱為敵臺,守城軍站在敵臺之上,可從前、左、右三側投石、射箭攻擊敵兵。與此同時,敵臺承受的敵兵箭雨也遠超過後面的城牆。
蕭穆給孫媳婦準備了兩百支鐵頭箭,為的就是讓孫媳婦發揮所長,剛剛勒令孫媳婦不動,只是讓她適應戰場的血腥而已。
但馬面過於危險,他指著旁邊道:“哪裡的敵兵都是兵,就在這裡射。”
佟穗:“這裡不好瞄準推動撞車之人,馬面位置更有利。”
說完,她徑直揹著箭囊跑了。
八個同樣揹著箭囊的近衛立即跟了上去,他們的箭囊都是為佟穗背的,兩百支鐵頭箭的重量足有二三十斤。
蕭穆叫
() 不住人,又氣又笑:“長得乖乖模樣,居然也是個莽的。()”
笑過之後,蕭穆望著孫媳婦的背影浮現擔憂,他心疼城牆上的每一個兵,可最不想其出事的還是自家人。
佟穗一邊跑一邊避著底下飛過來的利箭,有驚無險地來到左側敵臺時,下面的敵兵推著撞車正要進行又一輪的撞擊。
兩個近衛自發地擋在了二太太前方,防著南面來的箭雨。
佟穗沒了後顧之憂,透過垛口低矮處,一箭射中撞車對著她這側的一個推車小兵。
小兵才死,又有新的小兵頂上。
佟穗便連射七人,要麼射中側腦要麼射中脖子,把隨時準備頂上的其他小兵們都震住了,撞車也是一停。
佟穗趁機喝道:不怕死的立即投降,蕭家不殺降兵!?()_[(()”
有小兵動容,也有小兵痛苦回道:“就算我們投降不用死,興王還會尋到我們家裡殺我們家中老小!”
佟穗隨手又是一箭射中一個握緊車把要發力的小兵,從容道:“反王兄弟今日都要死在這裡,你們不用怕他!”
她嘴上勸著,手裡的箭可從未停下。
見撞車這邊的小兵猶豫不前,佟穗換個方向,瞄準後面撲過來的其他敵兵。
小兵們猶豫過後,還是更怕握有五萬大軍的反王,繼續推起撞車來。
佟穗瞥見老爺子那邊的守城軍重新拎起兩桶桐油,再看眼那些不聽勸的小兵,她移到敵臺另一側,忽視後方驟然傳來的慘叫,徑自去瞄雲梯頂端的敵兵。
能爬到雲梯上方的敵兵都是悍勇之人,一旦登牆定能屠殺幾條守城軍的性命,而他們死在梯子上,屍體倒下去時則能砸死一批敵兵。
佟穗根本沒有時間去看那些敵兵死時的面孔,在這一刻,她眼裡只剩人與獸。
城牆上的守城軍是人,下面要上來的全是吃人的野獸。
連續射空兩個箭囊後,佟穗手臂發酸,還可以繼續射,但那會影響準度。
佟穗收弓,朝始終站在左右幫她揮擋利箭的近衛們道:“我在牆下休息片刻,你們……”
尚未說完,下面突然又是一陣箭雨,兩個近衛推著她的肩膀隱於牆下,餘下六人分頭去護附近的弓箭手。
佟穗尚未蹲穩,伴隨著一聲利箭射入血肉的刺耳聲響,一道熱血斜著濺落在她頭上、臉上。
佟穗怔在原地。
有兩人栽倒在側,弓箭手還握著弓,面帶茫然,壓在他身上的近衛口吐鮮血,他轉頭望向佟穗時,脖子上插著的箭也跟著轉了方向。
這個名叫王大山來自城南喬家村的近衛直勾勾地看著佟穗,嘴唇翕動,沒能發出任何聲音,眼裡的光彩便消失了。
佟穗終於眨了下眼睛,兩行淚水衝破頰上血跡滑落。
她一直都記得林凝芳囑咐她不許哭的話,只這一次,她管不了了。
喉頭哽了幾息,佟穗最後看眼王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