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和侯軍幾人是被徐興國派人直接開車送回e師的,並沒有做收容隊的車。
車到四連營地的時候,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居然出現了一輛藍軍的車。
跳下車廂,大家蜂擁而上,紛紛打聽幾人這幾天去了哪。
連長謝東從帳篷裡跑出來,上來劈頭蓋臉就問:“侯軍,你們幾個搞什麼名堂!幾天消失無蹤,我差點就以為你們死在深山老林裡了!”
侯軍嘿嘿笑道:“連長,你看我不順眼也別咒我死呀!”
接下來將這幾天的遭遇大致跟謝東說了一遍。
謝東聽著聽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聽到最後,說是差點沒幹掉藍軍兩位旅長,僅僅因為軍演結束導致斬首失敗的事後狠狠一跺腳,罵了一句:“狗日的,再堅持多一會兒,估計這事就成了!”
他的意思大約是e師如果能夠在最後藍軍全面反攻的時候能多堅持一會兒不全軍覆沒,估計自己的兵還真能成。
話雖這麼說,其實他也是下意識給自己的部隊找補。
原因很簡單。
如果不是軍演結束,如果不是絕狼谷裡的藍軍已經開始收隊,撤掉了那些偵察車,減少了警戒人員,估計侯軍他們連摸到旅部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不是軍演結束,徐興國也不會來113旅,不會去見宋一鳴,不會出現兩個旅長同在一個帳篷裡這種“雙黃蛋”式的軍事錯誤。
無論如何,自己手下幾個兵能殺到藍軍指揮中心,雖沒擊斃對方的指揮官,可也將對方嚇了一大跳。
聽到魏胖子手舞足蹈描述自己打出那唯一的一發火箭彈嚇得兩位旅長跳進土溝這事,謝東也忍不住有些眉飛色舞喜形於色,臉上多多少少有些失敗中還能些許挽回顏面的自豪。
好歹是e師最後殘存的一支散兵小隊,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做到這一步,說是奇蹟都不為過了。
聽完陳述,謝東這才聞到了幾人身上濃烈而刺鼻能燻死蚊子的臭味,皺起眉頭指了指遠處的臨時淋浴間說:“趕緊去刷刷洗洗,你們就像從大糞坑裡撈上來一樣臭!”
……
侯軍回到自己連隊,拿著毛巾肥皂去洗漱的時候,e師的指揮部裡,師長王新軍端著一張黑臉坐在椅子裡,看著參謀長封懷瑾在覆盤這次的演習。
越聽,臉越黑。
這場仗從一開始e師就打得很爛。
起初以為攻下牛頭嶺是個開門紅,原來只是跳進人家挖的坑裡,等著人家藍軍那鐵鍬填土給埋了。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不慎中計,王師長還能罵一句“藍軍狡猾”,可是後來動用兩個主力團,空地配合直插絕狼谷打算形成鉗形攻勢合圍對方,這種看似得意的傳統戰術如今看來簡直脆弱到不堪一擊。
這就是戰術上的落後,指揮能力上的欠缺,實打實的水平問題,不容否認。
聽到最後,王新軍仰頭長嘆。
他知道e師這次大考等同交了白卷。
接下來的改編,軍區怕是要動大手術了。
軍人以大勝仗為己任。
如果連勝仗都不能保證,這支部隊有沒有存在的意義就值得商榷了。
軍演前,王新軍心中尚存希望,覺得如果在軍演中能夠擊敗藍軍,那就可以向軍區首長證明自己這支部隊是“廉頗歲老,尚能飯”,那麼保留大部分建制,不裁撤人員,他手裡就有了和首長爭取的籌碼。
只是現在……
一切都是浮雲了。
封懷瑾的覆盤完成,大帳篷裡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想說點什麼,可是好像說啥都不行。
這種情形下,說什麼都感覺無力。
門外傳來剎車聲,眾人下意識朝門口看了一眼。
只見一身迷彩服的莊嚴徑直走了進來。
在場的所有高階軍官心中都泛起一股難以描述的滋味。
他來做什麼?
首先是這個問號。
但王新軍還是起身迎了上去。
“莊參謀長你不是在軍區嗎?怎麼這麼快就來到我們這裡了?”
莊嚴敬了禮,伸出手和王新軍握了握,目光環視帳篷內一圈,然後說:“我是來聽你們的覆盤會的。”
王新軍臉色很難看,聲音很生硬,他覺得這時候來聽覆盤會,那不是等同來看笑話?
去聽也應該去藍軍那邊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