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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的炊煙下,隱隱約約聽到雞的啼聲,狗的吠聲,還有斑鳩在樹枝上的咕咕聲。天是碧藍碧藍的,沒有一絲兒雲彩,在陽光的映襯下,彷彿凝滯了一樣,讓人感覺能從上面敲下一塊來,雕上任何一樣你喜歡的東西。路邊可時常見上一兩隻狗,或蹲或站,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那神情就像從未離家出遠門的農家孩子一樣用嚮往的眼神追尋著外面精彩紛呈的世界。偶爾響起的汽車喇叭聲驚得這些狗一溜煙似地鑽進綠色的麥田或者黃色的油菜地,但也就是幾秒鐘的功夫,在更高或者更遠處,你又可以看見它們或蹲或站,仍用那種嚮往的眼神審視著眼前的一切。春夏秋冬,人人各有所愛,但我覺得還是這個季節好,因為這個季節不僅充滿了活力,並且孕育著無盡的生命,身臨其境,你肯定感覺不僅僅是腦子變得清晰,而且感覺自個兒與大自然溶為一體,同樣充滿了活力。

我開啟了汽車裡的音響,放的是撒克斯獨奏《回家》。柯盛春這傢伙有情調,這標誌車不怎麼樣,但音響卻非常棒。我的心情在音樂的旋律中伴隨著生命的氣息竟感覺有點兒醉了。

從縣城到馬鞍山鎮也就二十來公里的路程,很快就到了。王平安下車後,我與父親和老九繼續往南走。

過了山坡鄉,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賀勝橋鎮。賀勝橋,想必大家都熟悉,其名氣直接緣於辛亥革命時期的葉挺。當時,葉挺率領的北伐軍獨立團就是在這裡將北洋軍閥吳佩孚打得一敗塗地的,進而成了辛亥革命的轉折點。五年前的一個傍晚,我因其他事情到賀勝橋來過一次,並且抽時間特意到這座聞名遐邇的橋上走了一遭。其實這僅僅是一座五十多米長,六米多寬,在我們江夏縣許多地方都可見到的非常普通的石橋,除了石橋的南面有一個一人多高的石碑說明北伐軍曾在此大敗北洋軍閥外,看不出再有什麼特別之處。腥紅的餘暉下,戴著紅領巾的小學生們像一群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從橋上走過,漸漸地隱入遠處漸濃的暮靄中……過去的腥風血雨,已了無蹤跡。

我們沒有去湖南省臨湘縣的聶石鎮,而是直接去了臨湘縣城。這是“老九”的建議,他說姑姑現在住在二表哥家。整個路上,“老九”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但這一句話非常關鍵,否則我們會走兩個多小時的冤枉路。見到姑姑時才剛剛下午三點鐘,老人家見到父親和我,霎時眼淚就流了下來。決定將“老九”送回去以後,我腦子裡也想過有可能出現的幾種可能,比如“老九”有可能因此坐牢或者勞教。但是,現在的結果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因為廣東人並沒有被打死,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後,什麼事都沒有了。也就是說,“老九”在賠償廣東人的部分醫療費外,最壞的結果也只是到勞教所勞教幾天。但是現在最壞的結果也不存在了,二表哥的女婿告訴父親,他已與臨湘縣公安局的朋友打了招呼,賠三千塊錢,其他就沒事了。二表哥的女婿姓錢,三十不到的年紀,長得相貌堂堂,高高大大,說話辦事都顯得底氣十足,一看在臨湘縣城裡是一個有份量的角色。果不其然,聽二表哥介紹,這女婿現在縣稅務局偵緝隊裡當隊長,而在此之前,他是一名特警,拳腳厲害得三四個人不是對手。

由於公事在身,在將老九交給姑姑以後,我和父親就啟程往回趕。走時,姑姑,二表哥和那位當隊長的女婿一直將我和父親送到車上,只有“老九”不僅沒有與我們打招呼,竟連樓都沒有下。這傢伙?我在心裡連連搖頭。

出了臨湘縣城,我與父親沿107國道原路返回。父親自與姑姑道別後就沒有說一句話,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菸。我理解父親這時的心情,年紀大的人懷舊的情愫比年輕人不知要濃多少倍。他就這位唯一的姐姐,八十多歲了,今天能見上一面,下次還能不能見上都是一個問號。母親最瞭解父親,自與姑姑聯絡上後,她多次請姑姑搬到江夏來住,希望能夠最大程度地緩解父親的思親之情,但都被姑姑以放心不下“老九”為理由拒絕了。八十多歲的人仍在為二十出頭的人操心,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但是,姑姑就是這樣,或者有更多的老人都是這樣。這是傳統,幾千年的傳統,自己無法改變,別人也無法改變。

在離臨湘不到三公里的地方,父親突然要我將車子在路邊停一下。路兩邊五百米的距離內全是賣竹器的店鋪,說是店鋪,其實只是用竹子搭成的一溜草棚。草棚前擺滿了各種竹器,桌子、椅子、茶几以及涼蓆、涼板什麼都有。這些竹器做得非常精緻,每一件都可算得上是一件考究的工藝品。父親用挑剔的眼神慢慢地看著,最後他遊離的目光定格在了一把躺椅上。這時長得矮墩墩的店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