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刁利一怔:“如何幫我……我不知道……”
桃三娘上下端詳了他一番,最後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你把上衣脫下來。”
“是。”麻刁利趕緊脫掉衣服,露出了身上那一片癭子的幹皮。
桃三娘問:“扯得掉麼?”
“撕過,連著肉呢,沒敢太用力。”麻刁利道。
“你說你夜裡到那個叫鬼愁潭的地方去,你是不是身上碰到過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身上碰到不尋常的東西?”麻刁利想了想:“鬼愁潭是我家後邊山裡的一處深潭,自小我們就愛到那水邊玩兒,但村子裡的老人不讓去,尤其說是天黑之後,有那拉人下水的猴子……我那天夜裡並沒有看見什麼,只是與那娼婦行事,躺那地上覺得溼漉漉的,那些天一直乾冷的,沒下過雨……”
“你恐怕是粘到它的毛了,所以它才能纏上你。”桃三娘道:“現在那些毛已經進了你肉裡,後來你可覺得又疼又癢?那就是了,那猴毛從肉里長出這一片皮來,你想擺脫它,就得把這塊皮肉割下,不然你走到哪,它可都能找到你。”
“嚇?”麻刁利瞪大眼睛:“這大塊皮肉割掉?那我不流血流死麼?就沒別的法子麼?”
“呵,你也打不過那猴子,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法子?”桃三娘一邊說著話,已經把櫃檯裡的東西收拾好,何二把飯菜端出來,她就招呼我坐下吃,麻刁利則愣愣地站在那不知想什麼,過了半晌,他忽然一咬牙跺腳:“割了就割了吧,只要能擺脫那畜生……”然後他朝桃三娘道:“拿刀來,我這就割。”
“既然如此,先喝碗酒吧?”桃三娘朝何二使個眼色,何二便轉身進後院去拿刀,何大從一口大壇裡舀出滿滿一湯碗的酒,送到麻刁利面前,麻刁利雙手接過酒,我看他額頭都是汗,但他果然沒有遲疑,分做幾口就喝乾了,打了幾個酒嗝,臉頓時紅得像關公。何二拿出一把平素割肉的刀,麻刁利正要接過去,桃三娘止住他:“你不會割,讓他來,保證你不疼。”
我端著飯碗,聽著這些話便覺得喉嚨裡堵著什麼,一點都吃不下了,桃三娘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作聲,我只好點點頭。
麻刁利彈開雙臂,閉上眼:“來吧。”
桃三娘道:“你可想好了。”
“我……不想了!我豁出命去,也要和這妖猴一刀兩斷!”麻刁利像是給自己壯膽,說得很大聲。
“放心吧,不疼。”桃三娘笑著道,何二便開始下刀了,我看著那柄刀斜著挨著麻刁利的脖子就割了下去,差點沒叫出來,麻刁利也是閉著眼,但很快他就詫異地睜眼看著身上的刀子,那刀割得很深,我看見那皮下漸漸露出鮮紅的肉色來,但麻刁利絲毫沒有知覺似的,只是半張著嘴看看何二,又看看那刀,我想起何二平日買回豬肉時,也是這般起豬皮的……
不多幾下,麻刁利身上的那連著血和肉的大塊皮就被割下來了,麻刁利看著身上一大塊傷口,桃三娘笑問他:“疼麼?”
麻刁利茫然地搖搖頭:“不疼。”
桃三娘好像變戲法似的從櫃檯裡拿出一卷繃布,讓何大給麻刁利將上半身都綁好,然後叫李二在後院給他收拾一間小屋讓他睡覺,說你睡醒明天便好了。麻刁利不知是酒氣攻心還是當真很困累,點點頭,也不多話就隨李二進去睡去了。我在一旁嚇得一直不敢作聲,看何二從地上撿起那塊皮肉,桃三娘笑道:“你們說那猴精現在會在哪?還未醒酒吧?”
何大沉聲道:“在尼姑庵附近?”
桃三娘點頭:“八成是。”她拿出一個空瓦罐,讓何二把麻刁利的皮放進瓦罐裡,無意中看見我坐在一邊,手裡還端著一碗飯發愣,便笑道:“月兒怎麼今天吃不下飯?”
我的眼睛只是盯著她手裡那個罐子,一時還未聽到她叫我,直到她喊了我第三遍,我才募然驚覺:“啊?”
“月兒是不是累了?還是今天何二叔燒的菜不合胃口?”桃三娘看著我笑道。
“不、不累,”我連忙搖搖頭:“何二叔燒的菜很好吃……”我趕緊低頭往嘴裡扒飯,拿眼偷看三娘,她把那盛著皮肉的瓦罐用蓋子蓋上,李二從後面又拿出燒紅了炭的風爐,桃三娘就把瓦罐放在爐子上燒,我胃裡一陣翻騰:“三、三娘,你想做什麼?”
桃三娘笑道:“這裡面,有麻刁利的味道,也有那猴子自己的味道,我不能讓它在江都待久,這妖怪是要害人的。”
我全身不禁打了個寒顫,之後,桃三娘就堅決要我回家了,我只好回來,家裡弟弟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