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的盯著笑得有些幸災樂禍的錢多多。
孩子們的騷動使得老師不得不暫時停下點名,“白淨塵,你剛剛說什麼?”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你滿戶口本的傻子!”天可憐見的,小淨塵完全是回答老師的問題重複剛剛說過的話,但是她此刻是看著老師說的,於是,聽在阮老師的耳朵裡似乎總有那麼點膈應彆扭,阮老師輕咳一聲,嚴肅道,“罵人是不對,你要向錢多多同學道歉。”
小淨塵疑惑的歪了一下腦袋,“為什麼他說我可以,我說他就是不對?”
阮老師一愣,她根本沒有聽見錢多多小聲議論的話,自然不知道是錢多多先惹的小淨塵,於是,阮老師將目光轉向錢多多,錢多多站起來,理直氣壯道,“老師,我沒有說她。”
說謊、否認事實,是絕大多數孩子都會幹的事,為的只是在做錯事情的時候儘量逃避自己被大人責罰的命運,可是,這對於小淨塵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小孩子怎麼可以說謊?
她錯愕的瞪大眼睛,直直的盯著錢多多,太過清澈明亮的眼睛令錢多多有些招架不住,他下意識的避開了小淨塵目光,阮老師道,“既然錢多多沒有說過你,那就是你的不對,白淨塵,向錢多多道歉。”
小淨塵緊抿著小嘴巴,烏溜溜的大眼睛無聲的凝視著錢多多,衛戍偷偷扯了扯小淨塵的衣袖,小聲道,“老師叫你道歉,你就道歉吧,你爸爸還在外面呢,要是老師訓斥你的話,回去你爸爸會揍你的。”
好吧,這是小孩子心目中普遍的老師與家長的形象!
全班同學包括窗外還未離去的家長都望著小淨塵,錢多多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在老師看不見的角落衝小淨塵挑眉扮鬼臉,滿臉的得瑟,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還被小淨塵的眼神瞪得無地自容。
“白淨塵,向錢多多道歉!”阮老師的聲音稍微加重了一點,作為老師,傳道授業解惑是職責,同時,她也必須教會這些懵懂的孩子最基本的道德準則,當然,人類普遍都會以自己看見的事實來判斷對錯。
小淨塵幾乎無視了講臺上的老師,她的視線始終都在錢多多身上,就在阮老師忍不住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小淨塵突然動了,她從椅子上跳下地,吧嗒吧嗒走到錢多多的座位旁邊,錢多多跪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小淨塵,嘴角掛著紅果果的惡劣笑意。
小淨塵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抬腳,狠狠踹上椅子腿,椅子驟然倒地,跪在上面的錢多多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便直挺挺的撲倒在地上,下巴磕著堅實的地板,差點撞掉大門牙。
錢多多愣了一下,痛得熱淚盈眶,“哇啊——”的一聲哭了。
阮老師當場變色,趕忙走下講臺,將錢多多扶了起來,然後瞪著小淨塵,怒道,“白淨塵,你幹什麼?第一天上課就罵自己的同學是傻子,老師讓你道歉難道還說錯了麼?你竟然還踢他!!”
小淨塵毫不畏懼的迎視著阮老師的目光,澄澈的大眼睛裡有著老師清晰的倒影,她奶聲奶氣,擲地有聲的道,“師傅說,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佛祖普渡眾生,眾生自然平等,錢多多罵我的時候,老師沒有說他錯,更加沒有叫他向我道歉,那我罵他又怎麼能算錯?既然他先罵人沒有錯,我踢凳子,又算什麼錯?”
阮老師被小淨塵說的一陣啞口無言,合格的幼師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她知道現在的孩子都是鬼精鬼精的,因為小看了孩子而吃虧的大人絕對不算少,小淨塵言之鑿鑿,實在不像是在說謊,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的眼神太乾淨太純粹,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她。
教室裡一片死寂,小孩子們都不由得目瞪口呆的望著淨塵,在這個教室裡,孩子們總會將周圍的同齡人當成自己一國的,唯一的成年人——老師自然是他們的對立方,他們一方面必須聽從老師的話,一方面卻又總有些逆反的欲|望,於是,對著這個敢當面跟老師對峙的同學,他們心中默默升起一種名為同伴的感覺,彷彿是有了同仇敵愾的戰友,關係一下子就緊密了很多。
見老師不說話,小淨塵將倒地的椅子扶了起來,拍乾淨椅子背上的灰塵,衝著椅子認真道,“對不起,踢痛你了!”轉頭,認真的盯著錢多多,小淨塵面無表情(淡定)的道,“我踢的是椅子,是你自己沒坐好才會摔下來的,以後你再敢罵我,我就直接踢斷你的骨頭。”
錢多多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貌似可憐兮兮的往阮老師背後躲,阮老師的臉立刻就綠了,她當然不會將小淨塵的話當真,一個六歲的孩子威脅別人踢斷骨頭,簡直是天方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