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藉著打招呼,他順勢走進了紀明的店鋪。裡面,小蘿剛剛趕走一位心鬼作祟的大嬸,鬱悶不樂地說:“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來求神問卦,這裡的人真是無聊透頂。”
任家莊有鬼,可絕大部分來的人,卻都不是真的撞鬼。
他們稍微有點頭痛、胸悶,就來求符拜神,簡直都是白送錢的冤大頭——這種傻人,其它法師見到了都會很高興,因為不用出力就有很多錢拿。可紀明不一樣,擁有好幾個世界的他,難道還會缺錢嗎?
他想要的話,黃金堆成萬里長城都可以!
這些疑心生暗鬼的顧客,對他來說,接待了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道友為何把求助之人往外推?”林九看了一會兒後,有些好奇地問。對此,紀明搖了搖頭,說:“他們都不是真的撞邪,我是做捉鬼生意的,都沒有遇到鬼,我給他們作法豈不是騙人?”
此話一出,林九立刻對他刮目相看,伸出大拇指說:“道友真是實誠人。”
在他看來,為了恪守原則,連送上門的錢都不要,這絕對是一個道法高深的人。
“一會兒我就在門前掛個牌子,凡是不能要人性命的‘鬼怪’,我都不抓。”紀明又趕走了一個顧客,一臉鬱悶地說。而後他拿出一塊木板,用毛筆在上面寫到:非極兇厲鬼不抓,非極惡妖魔不斬,非將死之人不救,非真正有求不見。
這四句話一出,九叔頓時愣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他善意提醒道:“你這樣的話,恐怕就沒有多少生意可做了。”
“這些小生意不做也罷,反正我又不缺錢。”紀明將牌子掛上,毫不在意地說:“我要做的是真正的大活兒,比如說千年殭屍、萬年老妖什麼的,窮兇極惡的厲鬼也行,總之,別人能對付的,我沒興趣,別人對付不了的,那才需要我出手。”
一千隻小鬼抵不上一個閻王,天師這行業,要想出名,就得找難對付的上。
至於能不能打過,如來神掌表示毫無壓力。
“可那種妖魔鬼怪,往往幾十年都不會出現一個。”九叔搖頭說。
年少輕狂的人,他見過太多太多,現在茅山的新一代弟子,包括自己親手教出來的徒弟,都遠遠不堪大用。不過九叔也發現,這紀明跟別人相比,似乎更有上進心,如果可以正確的引導,未來成為一代大師倒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說:“鎮上的任老爺要我去看風水,那裡荒郊野外的,可能有不少積年老鬼,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任發?”紀明一愣,繼而說:“好啊,我跟著去玩玩。”
零距離觀看《殭屍先生》,這個他感覺挺有趣的。
不過,當真正過去以後,他卻一點都不感覺有趣了:任發是一個很市儈的人,雖然用得著九叔,可款待起來卻並不用心——單單只是吃點點心,他就離座至少五、六次,期間根本沒有跟九叔說多少話。
出場的費用,他給九叔開得很高,然而今天請九叔來,他卻連飯都沒有準備請。
這擺明了他不是真心待人,請九叔來,只是一場交易而已。
他,不想跟九叔這種“無用之人”交朋友。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風水改得了財運,救不了將死之人!”最後看著任發那假惺惺的哭泣,紀明搖頭一笑,轉身就走。九叔也知道紀明為何發笑,他命令徒弟將棺材抬走之後,追上來說:“世人愚昧,這種為富不仁的,狠狠宰一刀就是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九叔對那任發也有些不滿,因此明知道已經屍變,還是隻做了一些簡單的防備。
反正一旦出事,死也是先死任家人。
紀明聞言笑了,說:“九叔你覺得,那真是一個風水寶地嗎?”
“原本可能是吧!”九叔想了一下,說:“不過現在肯定不是了,那種陰氣從地底往外冒的地方,埋十個人進去有九個都會變成殭屍。”
紀明聽到之後笑笑,招呼他來到不遠處的一間草屋前,說:“荒山野嶺的,你不覺得住一戶人家很奇怪嗎?”
“這個……”九叔一時無言。
這時,屋裡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外面的人,是我茅山的林九師弟嗎?”
“我是,請問師兄是茅山哪一脈的弟子?”九叔立刻回應說。立馬,裡邊的人苦笑著,自嘲道:“我這一脈歷代祖師都是大傻子,傻得無藥可救,傻得連傳承都斷絕嘍。”
說著,他步履蹣跚的,走出了草屋。